鱼听雪摇摇头,眸子坚定地看着他,“只要你能重回燕北,陛下便不能再拿你如何,届时还怕报不了仇吗?”
徐山洲胸口剧烈起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颓了下来,轻“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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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殿内,西楚帝俯身于桌案后批阅奏折,门帘被掀开,一副太医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男子一撩衣袍,跪倒在地。
皇帝从堆积如山的折子后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俯下身继续批阅,淡淡道:“燕北王如何了?”
太医面上惶恐不安,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声响,声音发颤答:“微臣死罪,燕北王中毒已深,微臣无力回天,但求陛下责罚。”
皇帝没有说话,亦没有抬起头来,屋内一时间只有纸张碰撞在一起的微弱声响。太医的身子伏得更低,额头冷汗蹭蹭往下流。
朝中何人不知陛下对燕北王极其重视,虽说燕北王本就中毒濒死,可陛下信任他,让他前去医治,如今王爷死了,他怕是也得陪葬了。
“世子呢?”皇帝放下毛笔,将奏折推到一旁,面容严肃地盯着趴着的太医。
“世子殿下正在王府,为王爷操办后事,”太医中气不足,声若蚊蝇。
皇帝向后一仰,倚靠在宽大太师椅上,手指不断地敲击着座椅扶手,“今天可有什么人过府看望王爷?”
“没有,”太医顿了一下,又急忙说道:“微臣出府时看到了丞相府的马车,许是丞相过府探望了。”
皇帝手肘靠在一旁,手指揉捏着额角,随意抬了抬手,似是极为疲惫,“下去吧。”
太医如获大赦,擦了把额头的汗,连忙拎起药箱弯着腰退出了殿内。
皇帝缓缓抬起头来,面上表情淡淡,出神地盯着不知名的角落,不断转着大拇指上的戒指,眉间神情逐渐似有一丝喜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似有悲痛浮现。最后长叹一口气,趋于平静,又俯下身批阅奏折。
徐山洲打起精神去操办父亲的后事,鱼听雪便告辞离开,她从王府内出来时已近晌午,坐在马车上却感受不到疲累,脑海中思绪不断。
皇帝心思如何,她自是猜不透,而他是否会利用此事与漠北撕破脸皮,端看今夜是否会有圣旨到达鱼府。若按时到达,那明日漠北使臣便能安然离开太安城。
也不知徐山洲能否赶得及与拓拔晗达成合作,若赶不及,恐怕重回燕北一事便难上加难。而至于拓拔晗会否答应合作,她亦没有把握。
她倚靠在车厢一侧,出神想着。突然马车帘子被大力拉开,紧接着一道人影闪进马车内,她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便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闭嘴,”拓拔晗恶狠狠地出声,大手狠狠捂在鱼听雪嘴巴处,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抓刺客,”大街上传来守城士兵的追喊声,似是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而来。
拓拔晗捂得更紧了一点,她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憋得通红,瞪着近在咫尺却似饿狼的他,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凑近了低声道。
“一会知道该怎么说吧?”
鱼听雪没反应,他的大手捏上了她纤细白嫩的脖颈,她瞬间觉得窒息,拓拔晗挑了挑眉毛,她闭上眼睛,赴死般点了点头。
士兵已经到达此处街巷,正要搜查她的马车,车夫将其挡开,“马车里面是昭宁公主。”
士兵抱拳行礼,冷硬但恭敬道:“殿下,城内进入一名刺客,属下追查至此失了踪迹,还望您能打开车厢让属下查验一番,否则属下难以交代。”
“本宫一直待在马车上,从未见过什么刺客,没必要查,”鱼听雪揉着发红的脖子,咬牙切齿地瞪着拓拔晗,他一副极其松适的姿态倚靠在另一侧,闻言邪邪一笑。
鱼听雪似极为厌恶,将头撇了开去。
“殿下,还请您不要为难属下,”士兵突然抬头,就要伸手去掀开车帘,被车夫一把攥住。
鱼听雪嗓音冷了下来,带上了几分威严,“本宫说了没有。李叔,走。”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士兵蹙着眉跟旁边一人耳语,那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