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死。”
五条悟平静陈述道。
“和这个诅咒同源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或许对上你的术式撑不过两招,但你到了那时根本用不出来【灯】。”
藤原翎点点头,“不止我用不出来,鹤丸也一样。”
两个因诅咒没有咒力、没有术式的人,一起去了也是拖彼此后腿,都是送人头。
到了这时候,也没和他说一句“那请老师来帮帮忙”。
那天他在雨里找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被设计亲自下手杀了三个孩子,她也只是低着头,没有和他解释,也没有向他求情,甚至连回去,都是他先主动伸出手。
五条悟搞不明白,他个最强,看起来很不值得依靠吗?
不会是在想死了就死了吧,正好殉情?
他皱起眉,六眼清楚地看见她身上翻涌的诅咒气息。那是换到普通人身上连一天都撑不住的力量。
“不需要我帮忙吗?”五条悟轻佻说,“我很好打发的,焦糖舒芙蕾就行噢?”
藤原翎笑着说,“这是我和鹤丸的事,悟帮我照顾好家里人就帮大忙啦。”
“你也太看不起老师了吧——”
“拜托给您的是最重要的事呀。”
五条悟有些无奈地看她,“偶尔依赖一下大人,也不是丢人事儿耶?”
藤原翎没说话,只是凑过来抱住他的腰。
她的身量刚好到他的胸前,女孩乖巧地把脑袋抵在他胸口处,隔着衣料感受到的呼吸温热。
五条悟愣了一下,回抱住她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最后安抚一般摸摸她的后脑勺。
藤原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落寞。
“如果我没回来的话,悟会伤心吗?”
“哇。这就开始说不吉利的话了呀?”
“只是假设一下。”
“那肯定会很伤心啊,要连吃三天毛豆生奶油大福的程度!”
“哈哈哈,那还真够伤心的。”
五条悟听得出来,她是真抱着会死的设想去的。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即便如此,也选择去找鹤丸。
他的这个学生啊,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过了会,五条悟还是没忍住地俯下身,把她拢进怀里。
“你可得好好回来啊,小翎。”
-
鹤丸站在海边。
这是一处很偏僻的岛屿边,距离五年前他醒来的地方不远,他向海与天交汇的线际看去,太阳已经快要完全坠落,暗色席卷天幕,仅剩下的玫瑰色黯然枯败。
海面深处,什么东西正悄然苏醒。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他和他的君主在一起,做的事情说不上善恶。表面是修正历史,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在杀人、碎刀、把与历史不同的时空搅动个天翻地覆,让其恢复到本该如此的路线。
可是真实的历史也最为残酷。
太温柔的人没法当审神者。
因为历史中的圣人易死,恶事常存,命理无情。
他的女孩对其他人永远是表面温温柔柔、风轻云淡的样子,因为这样才最方便于及时抽身,好能心态平和地继续做这件事。
后来,审神者很痛苦。
动了善念、于心不忍的她在想,既然历史会自我修正,那为什么不在可以的范围里多救一些人呢?
再后来,审神者被拯救下来的村民视为天女,架在火上,活活烧死,用以祭天,以求村落富贵安康。
鹤丸的眸光变得很冷。
他最爱的人,闭上眼睛,雪白的面容被火舌吞噬殆尽,烧到最后,连灰都没有剩下一点。
最可笑的是,审神者本来就可以被用来祭天,并且真的能带来昌盛繁荣的好运。
真是滑稽。
他为了再偷来藤原翎的一辈子,在这些年里,杀了不知多少人、碎了不知多少刀。
如果她知道,会生气的。
鹤丸哼着不知名的轻快曲调,等待着罗盘的成型。
数以万计的诅咒盘踞在用来穿越时空的罗盘之上,慢慢将其视为心脏,转化成了像是咒灵、又像是溯行军的玩意,那庞然大物正缩居于水下,还在沉睡着。
心口处的诅咒越来越烫,像在与海下的怪物相互呼应,鹤丸知道,今晚零时,这只怪物就会开始苏醒。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诅咒化作的集合体拔除、把罗盘完全毁掉。
藤原翎想起过去的记忆、再次成为审神者的可能,他要一丝都不留地全部摧毁。
“晚上好。”一道声音忽然响在身后。
鹤丸愣了好半天,才转过头。
夏日的傍晚,海风微凉,吹起少女白色的裙摆、茶色的长发。平静的双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