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说话了。
要不是前几天易安侯小胜一场,军心渐稳,圣上着实小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得以喘息。
这日提前回来,日思夜想的人却不在房中,说实话,某人有些郁闷。
宋清好不容易把柳嫣儿送走,绿棠便提醒她,臂膀处泪水斑驳,都湿了一大片。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备水吧!”直接洗个澡就好了。
洗漱完毕后,宋清换了一身粉红裙衫,没有额外的繁琐配饰,便是云鬓间都只是一只简单的白玉簪。
发髻轻挽,墨发微松,零落下的几缕碎发,显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明镜圣洁得很。
一踏进内室,宋清便对上了一双如狼似虎的眸,眸中墨色深沉,欲语还休,对方什么都没说,但宋清觉得自己已经被扒了个干净。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宋清又洗了第二遍。
事毕后,李教循一直紧紧抱着她,宋清觉得有些不对。她将人推开,而后目露疑惑地看着他,询问道:“你怎么了?”
有点神神叨叨的,黏人得很。
男人不说话,只是将人拉近,揽入怀中。
宋清也没再开口,正当她迷迷糊糊准备睡过去的时候,一道暗哑的嗓音响起:“我们……不太好。”
我们?什么我们?哪个我们?
大兄弟我们刚运动完你就说这种话真的好吗?感情刚才只是你的机械运动啊?
宋清在心里噼里啪啦一顿吐槽,忽然,她心领神会意识回笼。
我们——是指云朝。
也就是说,这个国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意外,甚至隐隐有种走到正轨上的感觉。
一个家国的强大需要一位圣明的君主几十年的经营,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新帝确实是个有野心有智慧,能听得紧朝臣劝谏的好皇帝。但奈何前几十年这个国家已经被驻空了,目前做的任何事不过就是延缓其衰老的速度罢了。
重整旗鼓?
对手不会给你机会的。
老皇帝最后的清醒,就像是为这个已经跳崖的帝国带上一把降落伞,它会败得慢一点,但不会背离趋势,改变运动轨迹向上走。
下坡路,不过疾缓的区别罢了。
宋清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而后看向他:“那你们做好打算了吗?今后要如何做?”
“今后……”男人微微侧过脸将目光锁定上方的帷帐,“可能没有今后了。”
宋清心里一咯噔。
这是什么意思?
一副要奔赴国难的样子,不是吧……
“你要去做傻事?”宋清还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虽然也不知道正常的恋爱婚姻流程是怎么走的,但和他相处得每一天她都觉得十分惬意。
这样的生活,她愿意过一辈子的。
耳边传来一声轻哼,语气里满是自嘲:“若是真能上去痛快一场那就好了。”可惜他不善兵戎之事,文臣里多的是愿意以死明志的肱骨,便就是轮也轮不上他。
年老的肱骨之臣殉国是佳话,而青年之士若是殉国,则当以懦弱居多。
他可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满满的嘲讽,宋清歪过头去看他,幔帐层叠,床榻之上的光线十分微弱。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在这儿,什么表情,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宋清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她是一直都活得很自我的这么一个人。
所以面对这些忧国忧民的人,宋清偶尔会觉得自己好像蛮不是人的。
但大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任何情怀都是需要匹配相应的能力,能力不及,多思也是徒劳。
宋清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真的很不会安慰人,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还不及弱冠之年呢!”十九岁,能做的真的不多。
更别说家族也不是很给力,入仕的爹还早逝了。
如今的一切也算是自己白手起家,一分一分挣来的。
更不要说他一拿到月俸便如实上交,外面他过得拮据是否她不知道,反正她是过得蛮好的。
这样真诚热血的男子,现世应该也不多见吧?
宋清没听到他回应,便撑起身子借着光试图靠近他的面庞,她想知道他的表情。
没等看清楚,唇上一暖,狠狠的“啾”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撑着身子伏在其上,二人四目相对,眼波潋滟流转。他一边将人放倒,一边说道:“再来一次吧!”
哈?
不是谈心吗?怎么又……唔……
轻纱摇晃,重影层叠,月光朗朗,爱意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