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个院子很大,但并不奢侈。可仔细看这园中的一花一草,一院一阁,处处都是用心,哪儿哪儿都是体贴。
爱与不爱真的能一眼便看透,这个年至古稀的老人真的是对这个孙女千宠万爱。
然,今日还是要忍痛割爱了。
进入宋婉闺阁,包围她的女眷层层叠叠,里外三圈将她拥在中心。往日大方爽朗的女子今日也少有地露出羞怯与忐忑,那双闪亮有神的眼睛也频频垂下眼眸,表示主人的羞恼。
看到宋婉的表现,宋清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几个月之前自己的婚嫁。宋府的人迫不及待的送她出去,李府的人迫不及待地将她娶进门,而她,也像赶场子似的麻木地完成任务。
等到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满脑子剩下的就只有‘饿,好饿’!
除了晚上的洞房还有点意思,别的,都如电影画面一般匆匆闪过。
也因此,她觉得自己和李教循是半路出家的责任夫妻,走肾不走心的那种。前段时间李教循的种种表现让她觉得十分怪异,就是……很莫名其妙地……变得不一样了。
明明相处得也很平淡,就是正常夫妻的样子啊,对方却突然举手发言——我们抛开事实不谈,先谈感情吧!
以上种种异常,宋清归结为,少年人的情窦初开。
这种荷尔蒙,来得快去得也快,做不得真。
思绪回笼,周围的女眷也都散得差不多了。那一直低着头忙着害羞的女子也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宋清:“三妹妹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宋清走上前,“都差不多。”或早或晚,她也只是来道一声恭喜,让她知道她来了而已。
见宋清语气依旧简洁明了,一如往常,宋婉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样挺好,挺好!
宋清的稳定发挥,让宋婉觉得十分安心,仿佛这世间不论再怎么变化,眼前的这个清冷女子也只会淡淡地说一句“不过如此”。
宋婉今日穿着夺目的喜服,繁复的金线穿梭在华贵的锦缎中,栩栩如生的绣饰跃然其间,光彩照人,映得美人如玉。
挥退了侍女,宋婉站起身,锦缎在日光下粼粼波动,美不胜收,一动一行间只觉得艳丽逼人。
她抿着唇拉起宋清的手,面容不乏担忧:“我有点害怕。”
宋清感受到她的手肌肤冰凉,毫无血色,这是紧张过度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将人带到窗前,感受到日光的倾沐之后,宋清淡淡陈述道:“不论怎样风云变幻,每天的日头还是会照常升起的。”不管将来你会过得怎样,只要你心中坚定,那便有守得云开的那一天。
或许没听懂她的暗喻,那人煞风景地来了一句,“那要是阴天呢,雨天呢?就看不到太阳了。”
“你没看到,不代表它不存在。”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是李教循,她明说:“没有太阳,就让自己成为太阳。不要错把别人当成救命稻草!记住,你是大长公主之孙,安平侯府的嫡长女,是圣上亲封的德成县主。你不是依靠骄阳而生的菟丝花,不管发生什么,你这代表了大长公主的脊梁都不要轻易倒下。”
“县主,是下嫁!”这话振聋发聩,宋婉那不安的心砰砰砰地乱跳,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拥有澎湃的豪情万丈。是啊,哪怕自己出嫁的原因是要找个稳固的靠山,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要伏低做小,事事退让。
原先她还想着今后要怎么讨好婆母,侍奉夫君,找到在吴府的生存之道。而今想来,自己折腰本身就落人一乘。若是对方对她好,她自然不会令对方为难,但若是对方主动找事,她也不能处处退让。
先自视己身,别人才会正视你。
她怎么一准备出嫁就自己先慌乱了阵脚呢?不该不该,实属不该。
满是珠翠的头颅对着她郑重点头,“本县主明白了。”为了给自己打气,连本县主这自称都出来了,宋清也是没脸看。
拐角的小丫鬟听完她俩的对话后,便悄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