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一股脑全说出来。
水玲那时断定是地下当差的人偷了懒,放跑了一只精鬼,当即写了张状子让男子去城隍庙烧了,好尽快让那些衙役捉拿查办,男子听后连声道谢。
时隔这么久,原以为这事早解决了,没想到此刻男子脸憋得通红,把水玲的案几拍得砰砰作响。
“你说小事一桩,我还偏偏信了你!现在那女鬼非但没走,前几日还跑到婉妹家中胡作非为,扬言婉妹若是再与她争夺,她就要了婉妹全家人的性命!别人都说你们这风角堂神通广大,哼,我看不过是几个江湖骗子罢了!”
水玲先前瞧着他脸色发黑,心中已如明镜。看着那仍在喋喋不休的嘴脸,只觉得令人作呕,一脚踹了过去:“放什么狗屁!说我是江湖骗子?你敢当着我的面发誓,我先前给你的那张状子你有烧给城隍爷?”
闻言,那被一脚踹倒的男子脸色立马变得黑里透红,红里透青,水玲冷哼一声,继续说:“依我看,是那女鬼夜夜陪着你,温香艳玉的,舍不得了吧!你自己闯下的祸事,现在竟然想赖到我头上?”
秘密被道破,男子如坐针毡,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滑向脖颈。
水玲嗤笑一声,理了理衣摆,捏了捏刚刚踢抽筋的脚,过了良久,方转身从多宝阁内抽出一张纸符,边奋笔疾书,边厉声道:“把我先前给你的那张状子烧了,再将这张符挂在家中向着北斗的墙上,日日祈拜。”
男子本被水玲骂得尴尬万分,见她还愿意施助,急忙上前接过符纸,水玲的手却向后一抽,警告道:“我这张符不是为了你写的,而是可怜那婉妹平白无故要因你遭这么大罪。你要是尚且对她还有一丝真情,出了我这门就去庙里烧纸,彻底与那女鬼一刀两断。你也可以不听我的话,不过我敢保证不到三个月你便能与你那所谓的前世情人相聚,到时候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你!”
那男子连声说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屋子,水玲看着他跑的方向,正是城隍庙的位置。
抿了口一旁早已凉下的茶,却也不急着起身。
“现在人走了,快出来吧。”水玲望向屋内南隅,“再羞羞答答的,我可就不管你了。”
话音刚落,水玲只觉一阵凉风拂面而来,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幽香。
一女子身着雪白绫罗,轻纱曼拢,似立于烟霭之间。
只见她朱唇轻启,轻声道——
“请姑娘去璟城为我取一人性命。”
水玲一怔,自认为跟随师父游历江湖十二年,办过不少事情。算卦,问相,超度,诊病,驱鬼,捉妖……几乎算得上是样样精通。
但取活人性命,没有干过。
谁敢干呀,这事弄的不巧,小命都得交代在那官府的铡刀之下。
水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是立马回绝岂不是显得自己忒怕死了,只能再次抿茶掩饰尴尬。
“不用姑娘亲自动手!只需帮我找到那人,接下来我自有办法。”女子见水玲不语,眼角含泪哽咽,“请姑娘别急着回绝我,先听完我的故事吧。”
那女子脸色苍白,泪眼愁眉,隔着冰冷朦胧的霏烟,愈发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美丽姑娘流着泪请求,任谁都不忍心拒绝,而水玲亦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
水玲微微颔首,倒了杯茶推至对面——
眼前这位女子,名唤许月芳,幼时父母做些山货买卖。一天,许家夫妻将女儿托付给好心邻居看顾后冒雨进山,无奈祸生不测遭遇流石,留下年仅七岁的月芳。
月芳叔父得知此事后,将这侄女接去了璟城。原本以为能得家人照拂,只可惜叔父一家贪图的是月芳父母留下的微银薄两,对待她如同街边乞儿。
过了几年,这叔父见她生得可爱,懂得规矩,做事也干净利索,便将她卖去了璟城富商大贾孙家当了丫鬟。
那孙财主家道兴隆,雇了几个护院以防不测,恰巧赵达也在其中。这赵达早几年当过镖师,会的把式招数繁多,只是后来趟数多了走厌了,就随几个朋友干起了护院的行当。
赵达在院子里同月芳打过几次照面后,只觉这姑娘行步似蝴蝶翩跹,双目若秋水盈盈,晚上躺床上再回味那笑靥,竟觉有暖流在体内蹿腾,捶床捣枕,犹难入眠。
不日,赵达便向主人家提出要娶月芳为妻,他自认往日数次看护有功,断定孙家抹不开面回绝,而那孙老爷果真立马同意了这门亲事,叔父一家更是恨不得这侄女早日与他们脱离关系,这件事哪里还有月芳拒绝的余地。
月芳自然是不愿,可父母早亡让她体会到生的可贵,亦不愿寻死觅活。
赵达也看出她不乐意,等新鲜劲过了,一不顺心就拿月芳撒气,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月芳日日腰腹如刀绞般疼痛,永远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也试图逃离这无望的生活,可赵达高大威猛,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两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