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近,残阳如金。
宴殊走后,场面又一度恢复,君臣和睦,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时间喧哗热闹。
有些不得宠甚至季明昭连脸都没记住的小侍,为了博宠,献艺讨好。
跳舞的跳舞,吹笛的吹笛,抚琴的抚琴,弹琵琶的弹琵琶。倒也不能说是不美的,只是就如同吃了许久的饭菜,早已腻了。若是有一个冰酪雪花酥山,作为小甜品,方才解腻。
饭菜如此,男人更是。
于季明昭而言,宴殊就是那道冰酪酥山,解腻!
思及此处,她看向后宫美人。
见陛下望去,他们一个个勾起同样的笑容,发间华丽的饰品熠熠生辉,落在季明昭眼中只觉得俗气,少些空灵,清冷。
都是些庸脂俗粉!
莞王宫的无趣,更让季明昭生出去民间寻找的想法,民间男子虽不如后宫男子肌肤细腻,但也别有一番野味儿,颇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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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殊一离开,就先被引着去了偏殿换了衣服,宫中宴会常有男眷衣物损坏或被打湿,故而偏殿常备有衣服。
先下他一身青灰色宫装,白衿束腰,垂落在地。裙裾略微有些长且紧,这是为了束缚男子行动,这一步一步的走更具观赏性。
因为走路不方便,故而宫中侍君多已轿撵代步,宴殊亦被领坐其中,里面还挂了花卉香包来提神。
青石街上寂寥无人,只一六人抬的轿撵,已近黄昏,春熙提了盏灯走在前面。
随着一声吆喝停,轿撵晃悠一下,落在一道禁闭的朱门前。
“宴美人,这便是关雎宫了,请下轿”
“多谢春熙姑姑”
宴殊被搀扶着下轿,抬眼看向面前的宫门。
大莞的建筑与齐国有些相似,却更为讲究华丽,宫殿前两盏昙花灯,传言是前朝妖君最爱昙花,所以关雎宫处处都有昙花的印记。
宴殊生长于苦寒的齐国,显少有花,更何况以珍惜娇贵闻名的昙花了。
“这关雎宫是后宫中除君后所住的长乐宫外,最好最华贵的宫殿了,不远处就是陛下的未央宫,美人当真是有福气。”春熙边在前面开路,一边介绍。
今晚这位宴美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往后这后宫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宴殊只微微点头,眼神示意折枝,春熙是季明昭身边的红人,少不得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折枝自少时就伺候宴殊,他一双吊梢眼极具特色,显得有几分精明狐媚。“劳烦姑姑了!这点还请笑纳。”
春熙是皇帝身边的女官,自然不缺这点钱,只是人情往来,不收反而是不给面子,顺手接过,脸上笑容也灿烂了些道“多谢主子赏。”
“随奴才再往后走走,关雎宫有三层门,这第一层是主殿,最为宽敞明亮。第二层是寝殿,最后一层便是宫人住的地方和小厨房。”
春熙一边走,一边指着各地方介绍。待跨过第二到门,引进主屋,方才驻足。
“这里便是您的寝宫了,内务府日日派人打扫,今晚美人便在此等候陛下吧!”
宴殊透过秋香色的帐幔,环视了一周。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宝石镶嵌的梳妆台。
帷帐都是千金难换的软罗烟,便一道宫墙上有金子雕刻的瑞兽,更有珍珠作为瑞兽眼睛。
莫说其他更好的东西了,多的更是数不胜数,随便一件在齐国都是稀世珍宝。
关雎宫的富贵,怕是往墙缝扫一扫都能扫出金子银子来。
宴殊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大莞的强盛和富庶。
“方才已经通知内务府,领了宫人过来,主子可要看看?”
“有劳姑姑了。”宴殊忙了好些时候,才送走了春熙,如今他身边仅有一个熟悉的折枝。其余的都是内务府安排来的宫人,一个也不认识。
“奴才碎玉/得福/春来…,见过主子!”
宴殊自幼聪慧,过目不忘,浅浅记下身边新来的宫人名字和脸,便吩咐他们烧水,准备梳洗一番。
“主子方才站了许久,喝些茶润润嗓子。”
宴殊接过茶水,抬眼看去,正是方才站在侍奴里第一列的碎玉,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庞,心思倒是细腻。
“主子,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嗯”
折枝伺候着宴殊褪去衣衫,长而有力的大腿,劲瘦白皙的腰背一一显现。
水雾朦胧,男人伸腿跨进浴桶,他身子贴着桶壁缓缓滑落,热流浸润下慢慢舒展了蜷缩的身体。
水滴顺着鬓发滑落,浓墨羽睫打湿了,宴殊双眸缓缓睁开,一丝幽光划过。
季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吗
整整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