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陆衍休沐的日子。
白日他一直待在书房,练了会儿字,整理抄写了两份文书,抬头看眼桌上的沙钟,将将酉时。
他搁笔,犹豫片刻,还是把观庆喊了进来。
“爷,您有事吩咐?”观庆从外面走进来问。
陆衍神色平静地重新把笔拿起来,低头看文书,似漫不经心道:“你去芙蓉斋买些糕点回来。”
“啊?”观庆下意识觉得自己听错了。
陆衍抬头淡漠看他一眼,观庆心中一凛。
世子不爱吃甜食,怎么会吩咐自己去买糕点。
不过又一想,世子不爱吃,夫人倒是挺喜欢芙蓉斋的点心,他不止一次见到桂月提着带有芙蓉斋标记的盒子。
观庆突然回想起,以前世子在前院书房时,夫人时常端着汤点过来闻问,可这几日蘅芜院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今这么一看,应当是夫妻两个闹别扭了。
观庆面上的茫然转变为揶揄,不过他可不敢言语上调侃主子。
飞快收拾好情绪,便应下出去了。
冯玉臻今天接见了祥云斋的掌柜张崇春,祥云斋与三珍阁类似,算得上是个选址不太好的分店,名头和客流量远比不上三珍阁。
他在两月前被孙荣以祥云斋缺乏做主的管事为由调了过去。
短暂接触下来,冯玉臻观察此人的能力和品性在孙荣之上,至少,前世里,在三珍阁暗中背离冯家,又经营不善时,祥云斋倒是发展势头强劲隐隐有赶超之意。
将这样一个有经商头脑的人放在一家小店里,算是屈才了。
询问了张崇春本人的看法,冯玉臻打算先将他提拔为三珍阁的大掌柜,兼理祥云斋事务,目前祥云斋的规模还比较小,一人倒也看管得过来。
后面再慢慢物色合适的祥云斋掌柜人选。
这件事有了一个暂时的了结。
傍晚时,冯玉臻写了封家书,向祖父告知孙荣这件事,顺便过问了家里这段时期有无异事。
冯家商号涉足领域甚广,米粮,布庄,药铺,钱庄等等,每个领域各有总管事,总归重要行域里都是由冯家亲信掌控,前世冯家被检举后大理寺审理所属冯家商号的米店,药铺确有哄抬物价,造使灾民混乱之事。
那当时总管米粮和药铺的又是谁?
这两类商铺基数大,格外重要,祖父必定安排的是亲近之人来管理。
冯玉臻脑中回想起那两位叔公的脸以及二叔一家,又摇摇头,现在说不清楚,毕竟距离事件发生是在三年后,变数太多。
不过,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刚让人把信送出去,陆衍就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份“礼物”。
冯玉臻目光顺着男子挺阔的身影,移向他手中提着的一盒芙蓉斋的点心。
她扯出一个笑容,让开道,温声问:“世子可要进来坐坐?”
笑话,人都走到门口了,难不成还能赶走,她这句话纯属没话找话。
这两日冯玉臻好生想了一下,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她不打算和陆衍把关系闹僵,有些给出一个笑脸就能解决的事情不需要搞得太麻烦。
陆衍点头,走进来,将手上的盒子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下,“今日出门时正好从芙蓉斋经过,顺路买了些回来。”
愣怔之余,冯玉臻面上保持着微笑,顺便说了两句感谢的话,然后让桂月收下,说是怕晚上积食难受,等明日再吃。
她可不敢自作多情地想陆衍是特意买回来给她尝的,他说是顺路买回来的就一定是顺路买的。
冯玉臻吩咐下人备水,回身时正好看见陆衍一手掀起珠帘,往里间走的修长挺拔如松竹的背影。
淮平侯陆伯检有三个儿子,长子和二子都随他习武,自小就带在身边历练,唯有正妻所出的三子,出生时体弱,习武资质平平。
淮平侯是武将,一年总有三五月领军在外,久而久之,便把更多关注放在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儿子身上。
可能是对父亲疏忽的不平,前世相处那三年,冯玉臻发现陆衍每隔两日就会早起练套拳法强身健体,穿上绯袍便是属于文臣的温雅清冷,脱掉衣裳也有青年武将的挺拔秀健。
突然,冯玉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暗骂一句脑子在想什么。
陆衍走至内室,准备找身换洗的衣裳。
他一月里虽大部分时间都歇在前院,但蘅芜院也备了很多他的中衣和常服。
陆衍不爱婢女贴身侍候,身边就只观庆一个小厮,往日衣裳都是妻子帮他从衣柜中找出来的,不过他也有动手的自觉性。
夫妻两个的衣裳都放在卧房的花梨木雕花大衣柜,他记得之前妻子给自己拿放衣服的位置。
打开柜门,陆衍微微一怔。
一眼望过去都是女子的衣裙,红的,黄的,厚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