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缀兔绒边的外袄算是完好无损。
霍宵送的,价值一金铢。
盛云听拿起衣服,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钱是不会骗人的。
换上一身新衣,盛云听才终于有点人样,虽然这“新衣”短了点瘦了些,但总好过她之前穿的褴褛。
穿好新衣,去见旧人。
盛云听关好院门,转身向山上走。
她知道师父住在空雪最高处,但从未去过。半山腰以上灵压越来越强,弱鸡如她,当初根本上不去。
“是这条路吧?”积雪越来越厚,临近山顶,万年不化的雪甚至有半人厚。盛云听淌雪蹭着往前走,“这路别说五百年前了,就是今天我也难走。”
“你为啥不用灵力?”孟无衣对她朴实无华的爬山方式感到困惑。
盛云听一脚把雪踢到旁边:“第一次见师父,多少得有点诚意。”
孟无衣更困惑了:“你没见过你师父?”
“没见过真人,以前见到的都是木偶傀儡。”
“啊?”
“我师父……身体里有龙骨,灵力供给北凉境,他下不了山。”
“啊……那你师父还挺无私的。”
“是啊。”盛云听看着不远处被雪埋住半截的洞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到了。”
盛云听用腿把自己周围的雪往外推了推,端端正正跪首叩拜:“徒儿盛云听,拜见师父。”
无人应答。
盛云听直起身,再次叩首:“徒儿盛云听,拜见师父。”
大雪扑漱漱地下,四野寂静。
盛云听起身,安静看向半掩的洞口,郑重叩首:“徒儿盛云听,拜见师父。”
“……小喧吗?”轻盈缥缈的声音随风吹来。
是叶碎的声音。
盛云听一下子回到小时候,笑着应道:“嗯,是我,我回来了师父。”
一只手托住盛云听胳膊,把她扶起来。
盛云听目光自下而上,一路划过,定在面前人的脸上。
该怎么形容呢。
如山巅雪,疏离圣洁。似峭壁花,狂傲恣意。
盛云听全然不知自己脸上露出了花痴笑,笑得看起来十分痴傻。
“没出息。”左耳传来吐槽,声音遥远。
“谁在说话?”叶碎皱眉,抬眼往四周打量了一番。
“啊没谁。”盛云听扒拉开自己的头发,露出左耳挂着的蓝晶,咧着大嘴解释道:“我在地府交到的朋友,孟无衣。”
叶碎一愣,手抚上盛云听头顶,他没问为什么变成了短发,只是一下一下从发顶顺到发尾。“我听说了,你抗下天罚,剥灵根入恶道。”
“是啊。不过地府的酆都大帝觉得我冤枉,只让我去地狱道和畜生道受受罚便可。”盛云听笑呵呵的,像下学的孩子跟父母说今日堂上答错了题但夫子没有打手,运气很好的逃过一劫。
“那你此番回来,可是受完罚了?”
“还没有……”盛云听挠了挠脖子,面露苦恼,“这事说来话长……”
“慢慢说。”叶碎握着她胳膊带她往山下走,“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的小院。手不要再摸我头发了。”
盛云听讪讪收回手,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偷偷捏一撮发尾捻了捻,“师父,你这头发是真的吗?”
一头银发如瀑,好看极了。
“真的。”
“哇——真漂亮,我也想要。”
“……恕为师无能为力。”
“没事没事,我也就是说说哈哈哈。真没想到,师父你这么好看。”
“怎么,地府的鬼很难看吗?”
“很难看。”
孟无衣:“……”
“暄妍师姐?你怎么在这?”
回到山腰小院子,盛云听老远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院子里。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百里暄妍,比五百年前稳重不少,见到师徒二人十分惊讶,慌张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才想起要问好。
“小喧师妹,你、你回来了!”百里暄妍一把抱住盛云听,眼含热泪。只是怀中人不知为何僵硬异常,可以说是立刻就将她推开。
“暄妍师姐,好久不见。”盛云听尴尬地笑笑,解释道:“那个……因为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
百里暄妍赶紧善解人意地点头接话:“我理解。你……受苦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盛云听旁边高大俊朗的白发男子,合掌作揖:“见过临霜师叔。”
叶碎点头应下,抬起手虚扶她起来。
几百年未见,本就不是很熟悉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见百里暄妍一双眼不知该看哪里的样子,盛云听率先打破尴尬,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啊,我,我……我来看看这里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