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我叫你你再出来。”
陈荣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到二楼传来一声狠狠的摔门声。陈荣知道林静支开她是不愿她这个外人目睹她们母子间的争执,她只能站在虚掩的门后为那对母子暗暗揪心。
宋西林愤怒的质问声在客厅响起,“我的婚纱照呢?”
“扔了。”林静的声音镇定平稳。
“为什么要扔?”
“看着碍眼。”
“照片在我的房间里,你可以不进去。”
“你的房间也属于这个家,这个家就是不能有她的影子!”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很多,“那些照片没有存在的必要,人都走了两年了,你也该醒醒了!”
“她走一辈子,我就等她一辈子,你扔照片也没用,我这辈子非她不娶!”宋西林一字一句,赌咒般地说道。
林静的怒火冲口而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偏执狂!”
宋东风的声音在画室门口响起,由远及近,异常激动,“你想干什么?刚回到家就找你妈妈吵架,你想把我们气死吗?你还是个人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去哪里?”
“嘭”地一声摔门声,屋内安静了。
和从前一样,宋东风永远站在林静那头,不管对错,不问缘由。
宋西林这一走就是两个月,这段日子老夫妻俩照常工作会客,对儿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陈荣知道他们心里都不好过,他们嘴上不说,但从他们无故的叹息和日渐晦暗的面色就能看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宋西林主动回家,这对老夫妻脸上的阴霾明显一扫而光,虽然对儿子的态度依旧冷冷清清,可他们舒展的眉头和眼底的柔光却是藏不住的。
宋西林的心结应该还未完全消散,不然不会宁愿站在闷热的楼道,明明揣着钥匙也不想进门。
陈荣心中喟叹,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宋家这当父母的,做儿子的,都不容易。
陈荣又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宋西林回头看过来,双眼茫然,像是被人从某段回忆中强拽了出来。
“西林,下楼吃饭。”
宋西林唇角微扬,“好。”
******
陈荣独自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吃饭,餐厅那边的一家三口也正在安静地用餐。
两个月没见,林静始终没跟儿子说话,宋东风也只在餐前和宋西林简单交流了几句,宋东风问儿子,“最近工作很忙吗?”语气中包含着淡淡的不满。
宋西林回道,“前段时间是很忙,项目到了交工期,大家都在加班加点,现在基本上忙完了,可以休息几天。”
“休息几天?”宋东风又问。
“一周。”
父子间的谈话就此结束,餐厅里不再有人说话,陈荣只能听到从那边传过来的一两声盘勺轻碰的声响。
安静,尤其是父母和子女相处时那种让人觉得不正常的安静,是宋家带给陈荣最强烈的感受。
而掩藏于这份安静下的父母与儿子之间的芥蒂,陈荣自以为洞悉十之八九。她扒了一口饭,暗自腹诽,“还不是嫌贫爱富!”
嫌贫爱富自然是指林静夫妇。
宋家家境相当不错。宋东风是本市艺术学院国画系的博士生导师,同时也是本市书画家协会的副会长;林静是艺术学院的工会主席,行政级别是正厅级,老两口都是有头有脸受人尊敬有社会地位的人,他们的家境虽比不上生意人的大富大贵,但也绝对殷实富足,宋西林却不知从哪里交往了一个没上过大学、家境贫寒的女朋友,那女孩儿的母亲是个菜贩,竟然还经常蹬着三轮车来艺院小区门口卖菜。陈荣犹记得两年前林静和宋西林争吵时说到女方母亲在小区门口卖菜时那愤怒扭曲的吼叫声。这对母子为了那个女孩儿明里暗里抗衡了很久,一方坚决不分手,另一方坚决不同意,最后的结局却诡异的让人费解:林静最终拗不过儿子做出让步同意他们结婚,那女孩儿一家却在约定领结婚证的当天突然不辞而别,举家消失。
这个结果真有点像陈荣闲暇时看的韩剧的情节,她甚至一度怀疑是林静给了女孩儿家一大笔钱迫使她们远离宋家。
那女孩儿陈荣见过一次,记忆中衣着朴素,扎着长长的马尾辫,一张素面冷艳漂亮,不爱说话,对人也没个笑脸,冷冰冰的,让人觉得不易接近。
女孩儿一家消失之后林静母子间的战火也随之熄灭,宋西林变得和他姐姐宋西玲一样经常不回家住,也跟姐姐一样与父母除了必要的问候和对话再无其他,冷冷的、淡淡的、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两个月前林静让陈荣扔掉宋西林结婚照的那天,爆发的是这对母子两年来的唯一一次争吵。
******
陈荣收拾完厨房来到客厅,新闻联播正好结束。
宋西林踩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