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例外,像疾病救治,报丧这些事情可以放行。
至于出城,就需等到晨钟开启了,除非有紧急军情。
季家出殡算是特殊情形,坊门人放行,出殡队伍在一片炮竹喧闹中离开了平兴坊,前往出城的主干道而去。
沿途季玉书端着灵位引路,明容在身后跟随,她心中想着事,只闷着头往前,在季玉书停下来时不小心一头撞到他的后背上。
季玉书闷哼一声,张氏连忙把明容往身侧拉。
那男人扭头瞥了一眼不小心撞到他的女郎,却见那张小脸儿上泪眼婆娑,是真真切切的伤心难过。
季玉书还以为自己眼花。
这些日他对府里的情形略有所知,也清楚明容是怎么进的府,当下不禁生出几分嘲弄。
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哭成这般模样,不免矫情造作了些。
殊不知明容哭的不是亡夫,而是自己。
想到她下半生将抱着巨额家财被禁锢在季家守寡,没法胡吃海喝,没法游山玩水,更没法睡男人,就不由得悲从心来。
她大好的青春年华,被活生生折断在季家的牢笼里,怎能不悲不愤?
从平兴坊到城门的路又长又远,仿佛没有尽头。
出殡队伍从寅时开始出发,沿途走走停停,纸钱纷飞,敲锣打鼓,炮竹声声,丧哭不绝于耳。
待到晨曦将近,晨钟声总算被敲响。
一百零八响晨钟声从钟楼传来,带着浑厚的浩瀚之气破开新的一天起始。
京都平阳城的各坊门陆续打开,城门正式开启。
街道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做营生的,出城的,上值当差的,各色人都有。
破晓时分长龙一样的送葬队伍行至城门口,过往人群主动让出一条道路观望。
有知情的路人小声议论,压低声音跟随行的同伴说道:“季家小侯爷还未到行冠礼的年纪就亡故,留下那么大的家业去了,实在不划算。”
同伴颇觉好奇,“这般年轻,怎就去了?”
旁边挑着担子的一男人接茬道:“听说是突发急症死的。”
“那也死得太冤了,有道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便是季小侯爷福薄,接不住这泼天的荣华。”
“这算什么,听说明家才叫倒霉呢,把好好的一个闺女送进府守活寡,后半生算是没指望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么大的家业,供养一个寡妇绰绰有余。”
“谁乐意去做寡妇呐,况且明家还是四品侍郎,倘若在家中守望门寡,日后好歹还有一条出路,如今被送进季府,算是彻底完了。”
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七嘴八舌议论高门大宅里的阴私。
端灵位的季玉书听着那些言论,狐狸眼冷不丁瞥向身侧的女郎。
察觉到他的目光,明容两眼泪汪汪,梨花带雨的样子难掩眼尾的柔弱风情。
季玉书:“……”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