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人化验,衡卿也不讲究,医生开了个退烧的小针。
曾澈被衡卿叨咕着撵出注射室:“你出去,你看我屁股我会害羞的。”
曾澈:“……”这狗东西。
南见凝:“……”这人有脸皮吗?
小护士:“……”这大个子是填充棉充起来的吧?
小护士举着针管排净空气,正要弯腰呢,衡卿突然跳起来一把搂住了南见凝的腰,幸好小护士退让得快,不然这注射器肯定被碰掉在地上。
南见凝不带一丝反应地一巴掌呼在衡卿脑袋上:“你干什么,丢人不丢人?”
一个一米九多的男人弓起腰来也好大一团,南见凝感觉自己被熊扑了。
这一下给衡卿呼得脑瓜子嗡嗡的,他瞬间领悟了南见凝说的她只会镇压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是装得怕打针,他是真怕,嘴里支吾着刚吐出一个“我——”
又是一巴掌过来,脑瓜子嗡嗡得更厉害了,南见凝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闭嘴、坐下、别动!”
……小护士都惊了。
……暴力镇压只是偶发事件,总体来说,女人就是容易心软,衡卿一病,南见凝肉眼可见地温柔起来了,这两天无论衡卿怎么腻乎,她都不急不躁地哄着他,曾澈一个人气呼呼地做饭洗碗擦桌子换猫砂,然后去闷屋里听课。
衡卿自打退了烧,感觉头似乎都变轻了点,瞅着机会就缠着南见凝撒娇,是的,一个一米九多的壮汉穿着粉色的兔子印花衣服拱在南见凝怀里求抱抱,其实他也是胆战心惊的,真担心南见凝突然暴起一脚把他踹开,或者当场拧了他的头。
南见凝略有不适,但还是忍住了,一边揉着他那几天未洗而出油的头发,一边压着火气问他哪里不舒服。
衡卿掐掐眉心:“头疼,凝凝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南见凝抬手看看自己掌心里的头油,深呼吸一口:“让阿澈来给你讲,好不好?他特别会讲故事。”让你那亲亲哥哥弥补一下童年缺憾吧!
衡卿拿出十二分演技委屈巴巴地看她:“我哥最近一直在听一个数据分析的课程,我不想打扰他。”
那你就来打扰我?你女朋友也很忙的好吧,出版社刚回来一个返稿,我跟作者都快撕起来了好吗?你是32岁,不是3.2岁!生病也不能这么矫情啊!
衡卿还在看她,像一个忍饥挨饿的大型犬,眼神湿漉漉的。
南见凝挤出一个微笑来,开始信口胡诌:“好好好,给你讲。这个话说……从前有个老婆婆,她有三个小孙女,一个又高又壮叫门板,一个又瘦又矮叫门槛,还有一个小不点儿叫笤帚疙瘩。”
出来倒热水的曾澈正好听见这一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你这是什么故事?”
南见凝面无表情:“我从别家的民间故事集锦里看的。”
曾澈无语:“哪家出的?”
南见凝摊摊手:“有关系吗?我又不去人家那儿求职。”
衡卿气急败坏:“你俩能不能不要谈工作?听故事就听故事,你管他哪个图书公司哪个出版社出的呢?”
南见凝接上前一句:“笤帚疙瘩出去采蘑菇,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门板没有挑水,门槛没有打柴,奶奶躺在床上睡觉,但是连头都一起蒙上了。”
衡卿突然一脸崩溃:“你闭嘴!我知道了,这是小红帽的故事吗?躺在床上的奶奶是大灰狼?”
南见凝嘻嘻笑:“咦,你还挺聪明,这就是小红帽的故事啊。你猜小红帽是谁,是笤帚疙瘩,是门板,还是门槛?”
衡卿悻悻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算了,我自己睡觉吧,你这故事越讲我越精神。”
他有点难过,想趁着生病矫情一把作一下下,结果南见凝更会治人。他能感觉到南见凝对他有些心疼,但不多,而且这两天明显有点烦躁,还有意疏远他。
心念一转,他摸摸身上的衣服又觉得奇怪,她这旧衣服怎么这么宽?
书房的灯亮了许久,南见凝靠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半天都没翻一页,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她下床开了门,曾澈进来在床边坐下,一脸担忧:“你这两天情绪很不对劲,特别是对衡卿,半冷不热的,发生什么事了?”
南见凝来回地折一个书页:“思北路派出所的所长,就是当年的张警官。”
她突然颓丧地扔了书抱住双腿:“或许我不该留在华都,旧人旧事总也绕不开。十年了,那些人和事不但没有完全消散,反而离我更近。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很害怕。尤其是衡卿,我越靠近他就越觉得危险,我能感觉到我周身都环绕着一股厄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毁灭式的大爆发,阿澈,我很怕。”
曾澈愕然,他从南见凝眼里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恐惧和忧愁,心里蓦然明白,南见凝真的对衡卿动了心,所以才会患得患失,甚至杞人忧天。可她自己好像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