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对方的动作,那把刀在空中划过一个精巧的弧度。
吉田筱下意识伸手地接住了,刀沉甸甸地,砸得虎口生疼。
早已年过半百的老人,顿时扔掉了手中的拐杖。
“算了,拔刀吧。”
吉田筱刚抬头,对方鲜艳的羽织倒映在眼中,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我会打到你——把剑士的身份牢记在心为止。”
师傅平时一直眯着眼睛,常人只会觉得对方是个慈祥的老头。但吉田筱却被盯得发毛,对方眯着的细长眼睛,似乎有着能看穿她内心胆怯的能力。
可是自己从小到大连一次也没赢过师傅。
这像极了自己苦逼的将棋战绩。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惨烈。
“出招吧。”
对方刀已出鞘,寒光乍现。声音似乎也被赋上了锋利之感。灌入耳朵时,就像是一把锯子在自己的脑海中划,吉田筱不由得汗毛倒竖。
“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
她慌忙发出请求,但师傅已经不由分说地向自己冲过来。眨眼之瞬,已在眼前。吉田筱的大脑已经无法对这副身体下达任何有效的指令。
*
噌——
几乎是不经过头脑的,从小训练的肌肉记忆帮她接住了这一击,拔刀,对抗,一气呵成。
反应过来时,吉田筱只感觉从虎口到手腕到肩膀都发麻不已。
但对方并不打算给吉田缓冲的机会,立刻调整方向,再次劈砍下来。
在一旁一直注视着的吉田竹,只能默默地为吉田筱捏一把汗。
她打地非常被动,每次都只能堪堪接住攻击,而且体力不断地被消耗,动作和反应速度难免变得缓慢。
次次兵刃相接的短暂片刻,师傅还尚有余力地质问着:“为什么昨天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拿刀?你还是剑士吗!”
说完便继续朝着吉田筱的破绽给予不留情面的一击,仿佛是有什么线牵引着对方的刀一样。
对方很强,非常强,自己根本赢不了。
自我否定的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在对方的强大下潜滋暗长。
“可是我……”
可是你自己并不相信自己,即使经过了千百次的训练,挥洒了千百滴的汗水,挥动了千百次的刀,哪怕只有一次偷懒逃避的记忆,也会让人心生退意。
村里的大家听到声响,纷纷从屋子里出来,围成一圈,沉默而又激动地看着这场战斗。
吉田竹扶着轮椅的扶手,把座椅捏地吱呀作响。
“可是什么!”师傅说着直挺挺地向吉田地头上砍来。
单手支撑不住,她只好左手抵着刀背,用双手去分担,咬着牙没办法回应。
可能是对自己的回答不太满意,所以对方并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吉田筱只好硬生生地再吃了一记。这次她觉得连双腿似乎都要被硬生生砸进土里。
不想继续了,不要继续了,逃吧,逃吧,逃吧。
心底的声音又在叫嚣着——你又不是天才!你在逞什么能!你能保证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为什么一定是你?
吉田筱这么心想着,居然也说出了口。
——“为什么一定是我?”
周围也开始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师傅短暂地收力片刻,似乎带着愠怒地喊道。
“如果你还有保护他人的觉悟就不会问出这种话!就应该想着如何拿好你的刀!”
“可是由于我的判断失误,大家,吉田竹他们……”
是我轻敌了,是我以为自己判断正确,是我错了。
啪的一声。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好多了!”
一旁一直观战的吉田竹把手中的书摔在地上,愤愤地冲吉田筱呐喊道:
“所以,你还在瞻前顾后些什么!去挥刀啊!快一点,快一点,赶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惨剧之前,去改变这一切啊!”
“你难道当剑士只是为了哄我们开心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巴掌扇在吉田筱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可能!
当看到父母的坟冢。
当看到鬼的爪子挑破人类的皮肉。
当看到自己的姐姐被活生生地钉在木板上,以致于此后再也离不开轮椅。
当看到照料的伤者经历着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疼痛。
怎么可能只是让大家开心这种小孩子般的想法啊!
“不是的!”吉田筱嘶吼着否定。
胸口处的将棋又开始发烫,一点一点地跳动着,从微弱到有力。
她对着棋子默念着——之前诡异的力量来自你吗?管它的,来自神明也好,妖怪也罢,代价也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