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柔柔糯糯的,只消齿间轻微使力,便能磕破那薄而白的外皮,尝到内里沁着甜意的馅料。
“阿意。”
这名字却光明正大地出现了别人的唇舌间。江珩背对着屋门,没看到走近了的他,只是伸手将江意紧紧揽在怀里,这样叫她。
还没等他品出自己心底的一丝不甘,便听到那个事事都不动如山的江珩,此刻竟于话语间带上了些许颤意。
江意被他紧紧揽在怀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哥哥温润柔和的嗓音。
太宁十六年,他即以能言善辩闻名宫宴。但此刻的他作为一个兄长,只能笨拙地一遍一遍向妹妹给出自己的许诺。
“对不起,阿意……”
他抚过妹妹垂落的青丝,低声呢喃。
“明年孟春,我会来接你。”
“你去找江意了?”
屋内一片寂静,沈季握着笔跪坐在地上,等待着主子垂询。
齐瑾垂眸扫了他一眼,启唇问道。
他们相识多年,不止沈季清楚齐瑾的言行举止,齐瑾对他也同样知根知底。
沈季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个“是”字,而后顿了顿,又添道:“云珏同行,已至靖水。”
这张纸被他捧起,恭敬地呈给上方端坐着的公主。
齐瑾并未伸手接过。她正摆弄着头上的玉簪,有些不满地将它取了下来,另择了只凤蝶鎏金的款戴上。
沈季没有抬头,因而也看不到齐瑾的神情。见他呈上,齐瑾也只是随意地扫了眼,而后道:“你倒是能做自己的主。”
沈季闻言,便由跪坐转为顿首,向主子无声地谢罪。
齐瑾瞧了他一眼,颇有些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
“昔年你不言不语,倒是伶俐乖觉。如今性子大了,只听我一人训你,倒像是自讨个没趣。”
沈季这才猛然抬起头来,徒劳地张了张嘴,似是要向主子证明些什么。只可惜齐瑾不会再给他这次机会。
她站起身来,不再看他慌乱的面容,径自走到一旁净了手。
“去传膳吧。”齐瑾垂着眸,拿盆中的水流细细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无声地洗去了上面的三四点墨痕。
“事不过三。”
江珩同江意在庭院中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晏玦实在看不下去,在江珩身后重重地咳了声,这二人才刚回过神般,分开了彼此。
晏玦总算知道,这小姑娘怎么一见人就搂搂抱抱这么自然,原是家学渊源在此。他们俩人一个已然成年,一个许了人家,也不避讳什么男女之嫌,抱得长长久久旁若无人。
江珩转过身来,江意便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朝晏玦做了个鬼脸。晏玦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江珩却恍若未觉,仍一本正经地同他讲话。
“先前我已知会过靖水王,他愿举兵在明,同我们会合。”江珩言道,“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池步月也领兵参战。”
晏玦顿了顿,似是不敢置信。但想到昨日那女子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一跃而下的惊人之举,又觉得无非是领兵打仗而已,于她而言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显然江珩也曾领教过这对父女的手段,并不愿多言,对池隋提出的要求也在意料之中。他身后的江意则低垂了眸若有所思,而后言道:“元仪好厉害。”
江珩闻言,只回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眸光中掺了些歉意。他当下还给不了江意池步月那样的荣宠,也绝不会带她上阵杀敌。
江意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微微歆羡池步月那样的公主生活。她对江珩揉她脑袋的行径显然已经很是熟悉了,躲也不躲一下,乖乖地任他摸来摸去。
晏玦看得莫名牙酸,又不知从何而起,只好以目示意江珩没事快滚。
可惜江珩没什么功夫搭理她,作别时也只是微微弯下腰身,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公主的眼睛。
“哥哥走了。”他说着,又伸出手来抱了江意一下。
似乎只是一瞬,江珩便松开了她,面上露出轻松的笑意来,帮她把耳畔散落的几缕青丝拢到耳后。
江意定定地看着他,便见男人直起身来,越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