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这样,其实所有人都是孤独的。旁人不理解她,难道她就真的理解旁人吗?所以,这乾元宫和晴明山有什么不一样呢?又和她想要终老的北国河边的小屋有什么不一样呢?
——都是自己一人,自己修自己的心罢了。
于妙往乾元宫外走去。她如幽魂一般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看着路旁卖烤地瓜的火炉上飘着的热气……
“妙妙!”于妙回头看唤自己名字的人。那人身披毛色极好的斗篷,白色的斗篷里着的是红色的锦绣长袍,一派富贵。胸前小儿手掌般大的金锁叮当的响了声,手里揣着的汤婆子绣得是艳丽的牡丹,莹白的圆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嘴上的脂粉是时下最新的颜色。
“玉儿?这般巧?”
“只有你才天真地相信巧合。”肖玉勾起嘴角笑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巧合,一切事情皆有其发生的机缘——我是知道你回盛京后天天让人在乾元宫门口守着你呢,所以寻到这儿了。”
“走,吃酒去!”肖玉靠近于妙道。
“好!”于妙一扫心中的阴霾,揽着肖玉的肩膀往前走去。
……
“上次你从万芳阁离开可真是吓死我了。”肖玉认真地看着于妙,摇了摇头。
“别说你了,我自己都要被吓死了。”于妙手捧着热好的酒,撇了撇嘴角道。
肖玉忙问道:“那你回去后可有受什么处罚?”
“也没受到什么处罚……”于妙饮了一口热酒接着道:“其实大神官人还是挺好的。”
肖玉看着于妙,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你真的一点都未变,啧啧啧——你还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是吧?”
于妙皱了皱眉头:“我同他离得如此近,我怎得不知道他人怎样了?”
“那你知道玄圣子杀了自己的师父吗?”
于妙忽然愣住了:“你从哪儿听到的?”
“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未有人明面上谈论罢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呆子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不知道这等事。”肖玉一脸地恨铁不成钢。她看了看于妙,忽然站了起来——
“你这么大的人了,散着发做什么?怎能如此不修边幅?”她站到于妙的背后,替于妙束起发,接着从自己头上拿下一支钗子,将发髻簪好。
“无事又未习武,便懒得束发了。”于妙一边嘴上回道,一边心里思索:我好像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玄圣子,而且为什么也未想过去了解他呢?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师父?那可是欺师灭祖的罪行啊……若都有如此罪行了,怎么还能坐上大神官的位置呢?
“你都没打听打听为什么他会杀了自己的师父啊?”
“为了坐上大神官的位置呗——他师父就是前任大神官。”
“那上头的人会愿意让一个欺师灭祖的人担任大神官?”
“因为玄圣子厉害呗……”肖玉翻了个白眼,然后认真地叮嘱道:“他这人太不择手段,你可千万注意了,不要栽在他手上。”
于妙没吱声,饮尽了一杯酒。虽然理由听着合情合理,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该是这样:有时候玄圣子看着很冷漠,但其实他教她术法的时候非常细心,对她也算有求必应。面上看着狠,其实从未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他对她这个不怎么相干的人都如此,对自己的师父能坏到哪里去呢?
世人误解一个人总是这般轻易……
待饮完酒,天色渐暗。雪已经停了,于妙拒绝了肖玉相送,自己慢慢的往乾元宫走。待走了一半后,她忽然特别想让从来不饮酒的玄圣子尝尝她第一次来盛京时喝的“逍遥游”。想罢,她转身加快脚程往桂尚楼走去。
于妙买了两瓶逍遥游,回到乾元宫,往玄圣子的玄辰殿方向。
玄辰殿门口的司追看到于妙后上前施礼道:“小神官。”
于妙点点头道:“神官此时忙吗?”
“大神官此时正在打坐。”
“哦……”于妙有些失落地出声。她将手里的酒瓶递到司追面前:“两瓶酒,你一瓶,另一瓶交给大神官吧。”她说完后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他不要——”
“进来吧。”里面忽然传出声音。
于妙闻声赶紧收回伸向司追的手,开心地推门进屋里了。
“神官,我给你带了我特别喜欢的酒。”于妙进到屋里时,未看到玄圣子,便乖巧地等待。
“又喝醉了?”玄圣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酒道:“我未有饮酒的习惯。”
“可是它真的真的特别好喝,对我来说,它就是盛京的味道。你尝一口?”于妙将右手的食指伸到玄圣子眼前,邀功似地说道。
玄圣子走向桌旁的椅子,坐下后示意于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于妙开开心心地坐下,将其中一瓶酒推到玄圣子的面前,然后双手撑着脸看着他。
“你去找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