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深沉的眼眸近在眼前。
文昭藜挪开自己的视线，她轻轻松开两人交握的手，垂在裙边。
“你是认真的？”文昭藜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顾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文昭藜再次选择对上他的目光，她微皱起眉，想从顾渊沉静的眼神下探究出一丝暗藏的玩笑。
虽然文昭藜明白，他并不是一个会主动戏耍别人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那又怎么样？”顾渊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又怎么样？”文昭藜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疯了？”
顾渊垂眸轻笑，修长的睫毛在他冷峻的五官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从出生到现在，我每一天都活在别人的期待中。”
“所以偶尔也要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吗？”
顾渊的嘴角虽然含着笑，但眸中却满是无法隐藏的低落。文昭藜轻咬住自己的嘴唇，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而且，当你第二次问我是否喜欢你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一秒的沉沦吗？”
“否则你怎么会再问一次相同的问题呢？”
顾渊深沉的嗓音中透着微微的喑哑，就像陈酿的醇酒，扯着文昭藜醉入其中。
文昭藜回想着刚刚自己不由自主问出的问题，不禁有些懊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问，可能是中邪了吧。
文昭藜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继续道：“我不否认我对你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心思……”
“可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说不定之后的某一天我就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同你曾经体会过的一样。”文昭藜道，“如果是这样你还能坦然的接受吗？”
听到消失两个字后，顾渊的身子顿时一僵。
半响过后，他终于抬起头来，嘴唇紧抿，一步一步地向文昭藜走近。
黑色皮鞋的鞋跟和脚下的木质地板先是紧贴又再远离，碰撞使得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变得清脆而又响亮，继而回荡在这狭窄的房间中。
“何必去想未来。”顾渊轻声道。
他深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文昭藜，接着闭眼，俯下身去。
她顿时感到有一阵冰凉的触感轻轻贴上自己的唇。
绵软而又温柔。
在这一瞬间，两人是如此的亲近。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文昭藜的大脑持续宕机。她不知道顾渊是何时起身的，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覆上自己的唇，一丝顾渊残存的气息还停留在上面。
文昭藜不可思议地瞪着他，而他的眼角却满是笑意。
顾渊什么话也没说，拉起她的手腕，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文昭藜任由他握着自己，在踏出房门的刹那，久违的光亮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她不适应地眨眨眼。
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顾渊再次成为焦点，他被拥在人群中，而文昭藜则游离在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切。
几秒之后，顾渊回望过来。
*
从被顾渊带走一直到宴会结束，文昭藜便再也没看到过赵愿的身影。
她有想过去寻找她，却发现赵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哪怕按下手中被捏热的圆片，也依旧没有一丝她的音讯。
文昭藜只得将这事暂时搁置下来，毕竟此刻的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她。
夜晚十点，众人终于可以从这华贵的夜宴中将自己抽离出来。
一阵疲倦之感侵袭上顾渊的四肢百骸，他与文昭藜安静地坐在桥车的后排。
文昭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不断略过的街景，思绪却在反复地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表面的平静不过是掩饰，心底的汹涌才是真相。
顾渊阖上眼，在那个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触碰过她。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想明白，那他就给她时间。
到达别墅后，文昭藜并没有和顾渊一起回到二楼，而是独自来到鲜少有人上来的三楼。
这层楼空旷而又黑暗，安静得仿佛落下一根针到地上都能让人听见。这一切都与一楼和二楼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文昭藜先是随便找了个偏僻的空房间，接着盘腿坐上床去。
她并没有开灯，精致的桌椅摆件全都沉溺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当然还包括她自己。
唯一的光源便是夜空中挥洒而下的清冷月光，但此时这月光却被厚重的玻璃窗阻挡在外。
只有微微的零星光点映在窗台上。
文昭藜盯着前方洁白的墙面，一瞬间，仿佛有一台投影机在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