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那维克托满意地笑了起来，斜眼瞧了一眼身侧的程烬知，“你没机会了，跟着阿兹回家吧。”
程烬知没有开口，只是指尖不由捏紧了些口袋中的信笺。
他本来应该是平静的，但现在呼吸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困难。
高处的洛克感激涕零，还在不停表达自己对雅各布伯爵的仰慕之情。
却没想他稍稍一矮身，身侧披风口袋中装着润滑油的小罐子竟是忽地落了出来。
他当即被吓了一跳，回身便要捡，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那小罐顺着楼梯边缘一路滚下去，撞在了程烬知脚边。
“？”程烬知没想到会那么巧合，一时有些奇怪地弯腰捡了起来，看了很久却愣是没看出这是什么。
护肤油？他疑惑地眯起了眼。
但在伯爵面前已经僵住的洛克却瞬间脑子“轰”地一下空白了，身形不由颤抖起来。
他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是什么？”坐在轮椅上撑着头的雅各布伯爵开口问道。
厅中一片寂静。
“大人，我也不知道，是有人放进我口袋的……”洛克赶忙摇头否认那是自己的东西，惊惧的情绪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若是被伯爵发现这邪物是他的，他是一辈子也洗不清了。
“好，跟米兰达下去吧。”雅各布挥了挥手，似乎不想再听这人的废话了。
阿兹见伯爵已经选定了人选，转身便要拦着其他孩子告辞回去。
他不在乎这些插曲，只知道但凡有一个孩子离开，就意味着他少了份血，他已经没有资本去随意舍弃了。
“等一下，那位少年，你把那东西呈上来。”可就在这时，雅各布伯爵竟是又开了口。
他忽然伸手微微撩开了些薄纱，轻轻一指那正好转头的程烬知。
薄纱下，大家忽隐约看见了那人华丽繁复的衣摆与漂亮修长带着粉色的指尖。
那双手没有一丝皱纹，骨节分明，明明是正值青年的人的手。
洛克先前本是松了口气，准备跟着那唤作米兰达的侍女离开。
这下闻声却猛地又顿在了原地，他不仅是因为那小罐惊惧，更是为见到那双年轻的手而惊诧。
他想要出声制止程烬知上前，但又找不到借口，只能看着程烬知握着那小罐一步步上楼。
这回侍女没有制止，反而是让程烬知畅通无阻地上了二楼。
他站到那人面前，心跳得让他觉得有些吵闹。
可这次陆颂渊却大方地撩开了薄纱，带着笑意的眼与程烬知深深的对视。
这下大厅中几乎所有人在这时都看清了这位到最后才肯露面的雅各布伯爵的清俊绝世的容貌。
他伸出手来。
程烬知见状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小罐放到了陆颂渊手中，指尖不免与他握起的手掌轻轻相触。
隐秘又暧昧。
他见陆颂渊仔细端详了一番，片刻竟是缓缓勾起了唇，轻声开了口。
“润滑油。”
他声音不大，偏偏环境太静了，叫他说出的话像落地惊雷一般，炸得一些明白的人顿时惊在了原地。
程烬知睁大了眼，伸出的手指默默缩了回来，不经回头看了一眼那楼下的洛克。
洛克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双唇不由颤抖着开了口，“我不知道，不是我……”
维克托站在人群中邪笑着舔了舔嘴唇，只觉这才有点意思。
坐在中心的陆颂渊饶有兴致地低声笑了两声，听那少年急着想撇清自己，竟开始胡乱辩解起来，“是36号，他今天早起突然鬼鬼祟祟起来……是他放在我口袋里的……”
阿兹医生沉默着看向了洛克，又看了看高处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烬知。
“36号？”陆颂渊问。
那少年见陆颂渊有所松动，急忙抬手指向程烬知，“就是他。”
“还有这事啊，阿兹医生？”维克托揶揄地笑道，分明是明知故问，“随身带着润滑油是什么意思？你们医馆是要修车吗？”
他这一句，无疑是又往上面添了把火。
他本就不愿意半路杀出个程烬知出来，毕竟这小子来路不明不好掌控。
虽然他也不怎么相信洛克，但他终归到底知道一些秘密，可以拿来威胁。
程烬知这张脸太特殊了，还嫩，长得就很勾引人，所以他刚刚还趁机悄悄往上面抹了两道灰，企图遮下一些这人的本来面目。
所有人目光被集中到了鸟嘴医生身上，大家本以为那洛克只是狗急了乱咬人。
却没想阿兹看了两眼程烬知，竟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早上起来，我不知道他在后屋干了什么。”
一瞬间情势极速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