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吧,祖师爷。”程烬知在陆颂渊的目光注视下将汤面端上桌。
陆颂渊早闻见那股充盈的香味了,碗中澄黄浮着油脂的汤底点缀着紫菜葱花和新鲜嫩绿的菜叶,煎得正好的太阳蛋被那人卧进了汤中,在光下蒸腾着丝缕热气。
他坐回桌前,缓缓伸手执起碗上的筷子,可刚一抬眼,却忽然看见程烬知神情严肃地站到了他面前。
陆颂渊:“?”
就在他疑惑之际,只见程烬知异常虔诚地闭了眼,双手合十放到了眉心,低声地开始祷告。
“祖啊。请保佑我,一夜暴富。”
陆颂渊:“……”
程烬知学着庙里拜佛的人一般晃了两下手,坚定着礼在心诚,不在礼数的理念,将参拜仪式直接自动省略大半。
直到这一整套“虚礼”结束后,才忽然想起什么般睁开了一只眼。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觑着陆颂渊的神情,开了口,“忘了问,您管财吗?”
陆颂渊弯了眉眼,没有直面回答问题,只是淡声反问,“只要钱就满足了?不要别的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程烬知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浅浅勾着唇笑道,“所以十亿也够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答应你。”陆颂渊用瓷勺舀了些许面汤尝了一小口,轻描淡写地说。
“祖师爷太会哄人了。”程烬知只当陆颂渊是哄他这个小辈开心,因此也没当什么真。
他侧身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不说了,夜班,我得睡一会儿。”
他昨夜就没怎么睡,一直折腾到现在,此刻环境安定下来,神经便骤然放松了,叫他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好。”陆颂渊的声音在他身后轻缓的响起,融入咖啡的白色方糖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化铺开,“安。”
程烬知鼻音有些重地小声“嗯”了一声,精神游离下权当做简单回应了。
陆颂渊没再发出声音,只安静地端坐在桌前。
直到程烬知进入房间后的一瞬间,屋内的所有灯光也被“啪”地随之骤然关闭,电流声抗议般鸣响了片刻,也最终在空气中湮灭。
一切被短暂地浸入了寂静。
“什么时候到的?”几分钟后,陆颂渊拿出口袋中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唇角,“三九。”
他尾音刚落,一位身着黑色板正笔挺的制服,耳上钉着枚极简的银色耳钉的年轻男人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凭空踏入屋中。
那正是异阁四大监管者的其中之一。
四大监管者皆由先天帝树灵力孕育而生,因此陆颂渊按他们出现的时令为他们取了名,三九出现那日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节,恰逢飞雪满天。
他刚一出现,房中温度便骤降数度,连瓷砖铺的地板都缓缓凝上了层水雾,像是平白刷上了一层磨砂质感的灰。
“在您到沧溟阁的时候,神君。”那名叫三九的男人背着手,恭敬地微微垂头,“但您身边一直有另外一股灵气,我不敢轻易出现。”
他眼瞳有种冷血动物的金属感,却在面对陆颂渊时完全收敛了锐利。
“您回来,为什么没有通知玉车去接您?又为什么不回神殿。”他望着面前波澜不惊端坐的熟悉人影,问道。
陆颂渊语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只说了句“不必费劲”,便起身将已经吃完的面碗放回厨房。
“您怎么吃凡人的东西?”三九追在身后,微微皱起了眉。
他刚刚就等在这屋里眼睁睁看着陆颂渊安安静静吃完了一碗面,震惊之余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陆颂渊属于天地而生的神灵,生老病死与他简直毫无关系,自然也不靠这些人间烟火,加上他向来没什么口腹之欲,几百年来三九几乎没看见他吃过什么。
这只是那个凡人上供给神君的贡品,而且还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碗素面。
三九见过太多人为了得到陆颂渊的一点灵力赐福而豪掷千金、祝祷数年,陆颂渊能施舍一眼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这回怎么还真吃了?
“很好吃啊。”但陆颂渊只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三九一时有些呼吸不畅,“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陆颂渊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程烬知房间被他用灵力隔绝开了,此刻他们二人的谈话并不会影响到屋中熟睡了的人,因此陆颂渊也没什么顾忌。
“异阁有没有什么异常?”他例行询问。
“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三九抱住了手臂,语气不由放冷,也例行开始弹劾,“但前几天末伏惹祸了,我的建议,让他滚。”
他与末伏二人是同事,也是最早进入异阁的监管者,偏偏不知怎么就是互不对付,甚至是在路上碰见都会心中大呼晦气的程度。
所以这两人毕生最大的愿望之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