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腿长,没走几步便到了郭府门口,他踩在侍卫的背上骑上马,正欲驱马回穆府,忽听得一声女子的“是他”。他循着声音一看,瞧见个鹅蛋脸的小丫头,约么十七八大,他对此女子有点印象,赶往郭府的街上曾匆匆一瞥。
这小丫头出现在这里,估计是郭府的女眷,他不爱说话,出于礼貌对小丫头略一点头,带着侍卫驱马离开了。
芝香也认出了楼镜台,啧啧两声:“竟是舅老爷的客人,街上急三火四的,真是不稳重,马骑的凶,人看着怎么反而病恹恹的。”
“病恹恹的......”谢发发若有所思地抱着糕点朝郭师理的书房走,突然站住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定是穆大人的外孙楼镜台。”
芝香疑惑:“这身体还能骑这么快的马……”
芝香看见李添志超这边走,止住话头,朝他颔首致意。
谢发发瞧见李添志很是开心,他人很好,为了照顾她说话都慢慢的,郭师理另外三个亲信或多或少让发发有些局促:陈岱太过冲动憨直如炮仗;药可总给她带礼物,却热情地过了头;赵海之则是个笑面虎,总是欲言又止。
谢发发朝李添志挥挥手,大方地展开点心的油纸:“知敏大人,请吃。”
李添志捻了一块芝麻薄脆:“够了。”
“怎么只拿一块?还有很多。”谢发发又朝前递了递。
李添志摇头,把芝麻薄脆丢嘴里匆匆嚼了:“够大方了,只是等会儿有事要忙,吃多了人便倦怠,留着你练字时当零嘴。”
“练字有什么好吃的,只想着赶快结束。”谢发发草草合上包装纸,嘟着嘴说:“舅父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让我学习地越发频繁了,我脑子不好他难道唔知?”
李添志哭笑不得:“知识是很重要的知道吗?拳头练的再强,至多伤数十人,你自己也是血肉之躯,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谢发发听见读书便头疼,忙转移话题:“刚才出府那个穿狼裘的可是楼镜台?”
“你消息快的。”李添志没追着教育她,配合她答:“是他。”
“他之前从没来过我们府中呢,他好了?听说他一直病弱。”
李添志看一眼芝香,似有所指地说:“当着瘸子不说短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回头见着他可不能说。”
谢发发听说过楼镜台很多次,这是一个只存在于穆卫口中的人,似乎用温柔谦和完全可以概括他,可掠过的那一眼,明明匆匆,那种锋利和俯视感却异常地清晰。
这种反差感不由得让谢发发好奇,她问:“他人怎么样?”
李添志实话实说:“也是匆匆一瞥,排场蛮大。”
谢发发还想再问,药可匆匆跑来,嗓门很大:“下蛋呢李知敏?快来呀,找你半天了。”
李添志应一声,朝谢发发歉意一笑,提袍追着药可进了郭师理的书房。
芝香问谢发发还去送点心么?谢发发说不必,舅父定然没空了。
再说药可,他还真的有了特别发现。
“巡逻南顺城街的岗哨不是会经过二成集市吗,我正问刘五郎有无可疑人员,旁边就走过去一个男子,能给人香个大跟头,我就给他叫住了。”
药可渴坏了,狂灌了几口水才接着说下文。
“他中原口音,说是做山珍和皮毛生意,问了几句没什么异常,看了文牒也没什么毛病,他说他住在丰茂客栈,我遣人去问,还真住在那里。”
李添志疑道:“那你是查出什么了?”
“掌柜的说这人极爱干净,常常叫侍童洗涮衣物,我又去城里的几个山珍皮货行问了,也有这么个人,大丈夫不拘小节,我又仔细想了想,此人肤净无须,声音也不似平常男子......”
“二刈子?”李添志猜测。
“差不多,此人很大几率是宫中的太监。”郭师理搓搓下巴上的胡子:“太监看不住尿,喜洁和熏香都是为了遮盖尿骚。”
“朝廷有人沉不住气了?”李添志反过手掌轻轻横切:“我们可要拿了他?”
“不必,盯紧他。”郭师理摊开手:“我倒要看看背后的人能翻出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