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弹劾太子和太子妃的奏折雪片般飞来,皇上的书桌都堆的要放不下了。
弹劾太子妃的几乎全是指责她德性有亏,不堪为东宫良配,但弹劾太子的罪名可就多了,甚至有人怀疑太子妃赚黑心钱是太子授意,夫妻联手售卖官位,任人唯钱,还有结党营私等等……
若不是昨日太子已经在他面前诚恳地承认错误,主动交代了太子妃一面请他照拂陆将军的妹婿,一面瞒着他收了陆夫人的钱财一事,皇上几乎都要信了。
废除太子妃不是小事儿,皇上询问了孙贵妃的意见,孙贵妃认为太子妃不懂经商,也不懂政务,被陆夫人三言两语一哄,便拿钱出来参了一股,她哪知道北境的情况如此严重,还以为就是一门普通生意。太子妃有错,该罚,但不至于废了她。
皇上又去问皇后的意思,皇后的说辞跟孙贵妃差不多,觉得应当以惩戒为主。
皇后自然不能让秦司悦滚蛋,这么愚蠢的太子妃留着才能发挥作用,时不时给太子抹黑。
于是,皇上在慎重考虑了几日后,严厉地斥责了太子妃,连同安平伯秦伯崇也被训斥,秦伯崇接任兵部尚书一事就此搁置。
太子萧望虽然没受到什么处罚,但他能明显感觉到父皇对他的不满。
若不是目前父皇没有更适合的太子人选,萧望毫不怀疑,父皇会废了他。
萧望实在是憋屈,秦司悦闯的祸,最后倒霉的人是他。
正所谓,夫妻一体,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萧望几次想去找姜晚柠,但一想到孙贵妃的警告,他又只能克制住。
与萧望的焦头烂额截然相反,姜晚柠美滋滋地坐在家中数银子,郑关天天跟在陆珊珊身边盯着,陆珊珊很快贱卖了京郊的良田,凑齐了赔偿。
那批良田还是被文先生买下的,等于是姜晚柠以几天停业的损失拿下了一千五百亩地,若按当下的市价,这点钱最多只能买八百亩地。
陆珊珊又做了一门血亏的生意。
谣言澄清后,香玉坊的流水迎来了报复性的增长,所有的存货不到三天被一抢而空,三希堂亦是人满为患,俨然成了京城
姜宅附近的邻居派钱大娘作为代表,登门道歉,如今只要姜晚柠走出去,迎接她的全是笑脸与善意。
之前大家骂的有多大声,现在的笑容就有多灿烂。
这就是愧疚和同情心的作用。
沈景山坐着马车经过香玉坊,看着进进出出的官家女眷,不由地感慨,这女人当真了得。
满城风雨刚定,大渊的使臣就到了。
顾舟停作为苏赫亲王一案的主办官,少不了陪同左右,解释案情。又被皇上委以重任,与鸿胪寺卿一同负责与大渊使臣谈判。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
姜晚柠也有大半个月没见到顾舟停了,她也忙,忙着酒楼开张,忙着生意上的布局。
时间过的飞快,萧琰拆绷带的日子到了。
姜晚柠去了西山行宫,亲自替他拆下绷带,又替他上了薄粉,宫娥拿了镜子来。
“看看吧,是否满意。”姜晚柠微然道。
萧望已经很久很久没照镜子了,藏心殿中所有能照见人影的东西都不存在。
怕看见自己的鬼样子。
藏心殿的窗门全都开着,微风中浮动着青草和野的芬芳,和煦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大殿。
今天是藏心殿最亮堂的一天。
萧琰缓缓睁开眼,铜镜中映着一张清俊的脸,剑眉星目,他不敢相信的抚上曾经布满丑陋疤痕的左脸,这里已经光洁如新,甚至比原来的肌肤更细致。
无数次在梦中希冀过的,就这么真切地实现了。
无数次设想过恢复时的心情,欣喜若狂,喜极而泣……都没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后,是平静无波。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等候的众人,看到二殿下走出来,再看到二殿下那张俊朗的脸,顿时难掩心中激动,纷纷跪下:“恭喜殿下……”
萧琰张开双臂,昂着头,闭着眼,感受阳光亲吻脸庞的温暖,感受微风轻抚面颊的温柔,感受自由的呼吸。
这一刻,他走出的不仅是这座藏心殿,更是关了他三年的心牢。
他睁开眼,回头看着姜晚柠,对她笑:“姜大夫,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姜晚柠点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缓缓走在山间小道上,一旁树木苍葱有清脆的鸟鸣从林间传来,一边涧水潺潺,甚至能看到鱼儿在悠游嬉戏,极目远眺,苍翠间掩映着几抹红。
“那是杜鹃吗?”萧琰回头问道。
“是的,殿下。”
“杜鹃都开了呀,你让我每日跑步的时候,连骨朵都还没长出来呢!这两个月真漫长。”
“咦?有只鸟飞过去了,那是什么鸟?鹰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