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薄雾萦绕,袁莱只身站在名叫安仁站的简陋的月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他此刻感觉自己在海中央,一面怀疑自己的方向,一面又渴望那个深爱的人就在咫尺。
站虽小,值班的工作人员却十分尽职。看他独自站在月台没有离去,便前来询问,只是对方口音重,交流沟通了半天却依然没有理解彼此的意思。袁莱只得拿出纸笔来进行交流,写着写着心里泛起层层的涟漪,有个人,也曾经靠着纸笔才能让世人了解她想说的话。
值班的大叔是这个站的铁路警,50多岁,在这个地方守了多年,孩子们都在城市,妻子在几十里的村子里照看家里的鸡鸭和田地。值班室就是他的半个家,狭小的空间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覃师傅自称是毕子卡,也就是土家族人,热情的邀请袁莱在值班室等彻底天亮再走,热情的覃大叔还特意招待袁莱一份类似糍粑一样的早餐。袁莱是又渴又饿,只觉得这份土家族的餐食无比美味。边吃边考虑接下来的安排,他查了查,他要去的村落离这个小站还有将近90公里的距离。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心慌乱,越迷惘……
如果,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初夏,他还要找多久?会一直这样寻找下去么?
如果,真的见到她,袁莱设想过无数次。在梦里反复预演过,见到初夏的那些话,那个拥抱。不知道现实中是否可以做到。
他从领口里拽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哨子,握在手心。这个哨子一直贴着他的心口,温温的,和他的体温一致。听着他热切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浓烈的情感已经3年了,还有始终在口袋里的那片叶子……他和初夏之间微弱的联系,大概就是这可怜的两样东西吧。
热心的覃师傅给袁莱找了顺风车,他谢了又谢,利落的上车。覃师傅本来还有些担心,这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是否愿意坐这辆送酸辣子坛子的货车,眼看他灵活的翻上车斗和大大小小的坛子挤在一起还满是感谢,一时间竟然有些遗憾没有问这个年轻人来安仁到底是干什么的。
货车一路绝尘,坛坛罐罐捆绑在一起随着车摇晃,坛子里酸辣的腌菜味道十分浓烈。袁莱跻身在坛坛罐罐之中,身边围绕腌菜的味道,心里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悸动。
一部分是因为马上见到初夏的可能性,另一部分则是被眼前辽阔壮美的风景所震撼。
绕山而行,满眼是翠绿的层峦。天空的丝丝云朵,慢悠悠的飘过湛蓝的天空,悠闲的俯瞰山麓间的一片片的梯田。一块块不规则的线条围起的小小田地里,似乎有人在耕作。货车急转,云雾渐渐厚重,山色也变得深沉,先是听见哗啦啦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车子上桥,急促的小河抖动身上的浪花从桥下跳过。给山峦系上了一条灵动的丝带。
袁莱的鼻子被腌菜坛呛了一路,自然是错过了山里清新多变得花香和草翠。不过,原本路上的诸多不安渐渐被抛之脑后。带着满满的期待终于在5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