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照射进洁白的病房。似乎是风的嬉戏,窗外树影摇曳,影子搅扰了病床上沉睡的人。贾静恢复了意识,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歪在椅子上睡着的秋晨。她仔细的看了看儿子的脸庞,真的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两个儿子长相上各有不同,秋晨像他老子,而令新更像自己。 一想到令新,她的心便如同被灼烧,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疼痛竟有增无减。当初怀令新的时候吃了好些苦头,8个月的一天,她下班回家买了一些水果,走到楼梯口便觉得腹痛难忍。瞬间如同漏尿一般羊水破裂,幸而邻居看到送去医院,母子俩才平安度过危难。小时候的令新十分乖巧,无论什么事总会先从别人的角度出发。懂事的让人心疼,在他4岁左右时,总是半夜呕吐。那时候不懂,总以为孩子贪食,加上那时候秋晨刚不到1岁,体力上也无暇顾得令新。小小的孩子忍了两月有余,才对何建荣说不舒服。最终是急性黄疸型肝炎。从那天起,小小的身体每天要输四瓶液体,很多时候都是把他丢在诊所,一个人输液,自己又要赶回去上班。诊所的医生说令新是诊所的常驻人口。他仿佛是个永远不会抱怨的小天使,善良又温柔,所有人,都夸他懂事。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始终自觉自律,从没有让父母担心过。只有她这个当妈妈的每次听见别人夸他懂事,听话,都心酸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概也是亏欠,在贾静心里秋晨一直健康好动,而令新,安静的像是生怕打扰到任何人一般。自从令新离开,贾静发现,秋晨也渐渐的安静下来,这个家安静的让人害怕,让人抓狂,让人愤怒,让人无助,让人绝望。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何秋晨猛地惊醒,缓神看见母亲已经醒来,弯腰靠近,轻声询问“感觉如何?”这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像他哥哥,。贾静把目光从天花板的日光灯转向秋晨,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感觉怎么样?”何秋晨伸手触碰母亲的额头,感知温度。“她是谁?”贾静沙哑的声音让秋晨身体微微一怔。何秋晨企图含糊过关“朋友。”“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屋里回荡,贾静用了很大的力气,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撑着身体看着秋晨。但他却不像他哥哥一般听话懂事。秋晨并没有躲闪,反而给贾静顺气,生怕她血压上升。“不要激动,躺好。” “说吧。”贾静躺回病床,她已经用尽力气。重新看向日光灯,等何秋晨说下去。何秋晨缓缓坐下,松了松领口看向病床上的母亲“妈,那个女孩,是……是,是我喜欢的人。听我说完好么?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善良、美丽、像是从黑暗中走来的光明,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何秋晨停了下来,他看不出母亲有任何反馈,硬着头皮说“妈,你别激动,听我说。她,她叫初夏。妈……她并不记得那时候的事。”贾静缓缓的转过头,看着秋晨的眼神,冷到让何秋晨担忧。贾静嘴唇颤抖着“她?忘了?她怎么能忘了……?”眼泪从眼角缓缓落下,那孩子为救这个女孩卷入海水里,再也没有醒来。而她却忘了……秋晨上前握住贾静的手,却被狠狠的甩开,贾静别过脸去,闭上眼泪倾泻。何秋晨半跪在病床前“妈,我这些年一直想……如果……如果……是我和令新……交换,咱们家的结局会不会就……就……不一样了。可是,我现在却想,我如果是令新,我能向他一样勇敢的舍命救人么?答案是……我可能没有那么勇敢。没人,没有任何人……能替代他。那我将看着鲜活的生命被吞噬。那样,我将一生……愧疚度过。而当年,遇到需要救人的人,被需要的人,是何令新!他是不会犹疑的,所以令新……是不可替代的,我也没有资格替代他。没人可以替代他。”“妈,哥做的是对的,他所救的生命,请您也不要厌弃和排斥,好么?”何秋晨恳求着。“妈,请您也看看我,我也不能……不能替哥哥活着……能不能也……”贾静没有回头看她,阴沉的声音突兀的问了一句“令新的画,你看了没?”“画?在父亲画展上见了。”何秋晨感到意外,母亲在此时提到画。“有时间让她来,我见见。”贾静声音平静,让秋晨欣喜,这是秋晨想要的开端,却不知贾静想的和他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