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纸上的字迹,案前,把整个身体都隐匿在黑暗里的人动了。
林世羽挺直了一下午的腰身塌下来,整个人恹恹地趴在几案上,烦躁地揉揉头,还是决定先把这密信烧了为妙。
结果林世羽一起身,猛地栽了回去,糟糕,坐一下午腿麻了。
林世羽咬牙,心中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怨气又加深了一分。
“小张!”
“哎!”早就听见帐内动静,但碍于主子迟迟不叫他,就不敢动作的小张听见将军叫他,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蓄势待发。
“进来扶爷起来!”
“得嘞!”小张得令,屁颠地炮弹似的冲进账。
十里之外的一处山洞,傅·罪魁祸首·宣薇无端打了个喷嚏。
傅宣薇揉揉鼻子,决定还是不计较自己手上这件历经染血,淋雨,又在火烤中变得发干发硬的外袍,先穿上不冷再说,省的再让她无端染上风寒,为了演一出戏再把自己冻着,那岂不是亏大了。
至于一旁先后经历了中毒,受伤,淋雨且穿着湿哒哒衣裳至今躺在硬邦邦石头上仍昏迷不醒的魏国三殿下,她报以无限同情。
谁让他这么倒霉,属下一个不剩全部效忠他了,只剩下她一个大燕细作在身边呢?
同情不多,只有一秒。谁让他是魏人,她的仇人。还是魏国那个狗皇帝生下来狗崽子。
不过下一秒,傅宣薇抬手摸摸光洁的下巴:要是就此病得下不来床就好了,她内心恶意满满地想。
若是伤得连床都下不来,他还想上战场杀我大燕儿郎?做梦!
傅宣薇突然来了兴致,眼神在魏牧身上寻摸半天,时而低头苦思,时而抬头细细观察地上躺着的人。
她在考虑,到底在哪添一道伤口才能让他下不来床。
虽然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但并不妨碍她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傅宣薇眼神在魏牧身上徘徊半晌,视线在触及那张脸时一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下这厮的长相。
难怪他能装纯良无辜人设呢,长了一副欺骗人的换好颜色。
可惜不能杀了他。傅宣薇内心略感遗憾。
若不是上面指名暂时留着他,且她收到的任务是潜伏,她早就动手,杀了这个魏三皇子了。
想她堂堂大燕暗兵处第一高手,在这狗崽子这里潜伏了三个月,待得骨头都生锈了,别说获取他的青眼了,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傅宣薇”的哥哥不是替他挡剑死的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是这位老谋深算,生性多疑不信任她,还是觉得她是个女子,比不得他身边的男暗卫们得力?
傅宣薇这样猜测着,觉得两个理由中,无论哪个她都不能接受。
害怕自己再想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对这位倒霉落在她手的魏三殿下做出点什么血腥的事情,傅宣魏决定让自己做点开心的事。
于是,她那种熟悉的兴奋目光又开始在魏牧身上徘徊。
魏牧虽然昏迷,但总觉得,有一道明目张胆,赤裸裸的目光不住地在他身上徘徊。
让他即使是昏迷,即使体内的毒素让他十分虚弱,他也想快点醒来,拧下这个胆大包天之人的头。
洞外雨幕渐小,地上昏迷的人手指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杏眼。
山洞内安静极了,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还是魏牧轻咳一声,率先避开了傅宣薇直勾勾的目光。
看在傅雪融的面子上,一向杀伐果断的三殿下决定忍了,先让傅宣薇的脑袋在脖子上多呆一会。
“宣薇。”魏牧苍白无比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
该怎么形容这个笑呢,就像是冬雪骤消,春暖花开,枯木逢春,应该没有人不会在这样的笑容面前卸下心防。
如果她没看见他刚醒过来时漆黑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冷漠和暴戾的话。
一个人表现的再纯良无害,下意识地表现却不会骗人。
这是一个十分会伪装的男人,傅宣薇如是想。脑海中思绪万千,但这并不会妨碍傅宣魏急切地凑上前,贴心地将殿下扶起来靠坐在石壁上,然后手脚麻利地捧出她事先用一片宽大干净的树叶收集的清水。
“殿下中毒昏迷,出了好多冷汗,还是先喝点水吧。”傅宣薇面带关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