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并且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朋友,看见她便想到队内有名的那个“她”。
“那你应该…挺辛苦的吧?”她问,泰尼雅正在放空大脑,友善地看向她。
“我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说实在的,我真想去工作,可惜现在这个年纪——”
埃里克的一声哨声让所有人集合。
海伦用带有安慰性质的语气说道:“你还可以通过足球。”
她没有听到泰尼雅说什么,嘈杂的声音与拥挤的人流将她与泰尼雅拆散。
吃喝不愁的时候总是着迷“梦想”“未来”这种毫无实际的东西,何尝不是另一种精神充足的表现呢?
而海伦连自己明年能不能继续留在亨克都不确定。按照埃里克看她的眼神来说,她很有可能在一月或者二月被“请”到其他球队。
她不适合埃里克的战术需要。
海伦比较高大,但不强壮,只有射术精湛。她的重心比其他女孩的都要高,在比赛中总是被晃倒的那个。而且盘带差劲,她自己也不喜欢花里胡哨地过人。最实在的是大力抽射向球网的那一刻,比分牌上的平静被打破。
但根据她目前的态度来说,增肌极不可能。海伦的暗中抵制就先不提,老米尔顿肯定第一个跳出来说不行——他一直在做女儿是个盘带高手的美梦,却不知道海伦过去的进球从来没有一个是依靠这种能力。
她喜欢在某个命中注定的时刻,以身体的爆发力突施冷箭。她可以一整场无球跑动,但一旦有射门的机会,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再加上她理论知识充沛的大脑,她能聪明地骗过许多后卫,如果她的中场队友能明白她的跑位的话。
埃里克教练清楚她的家庭情况,也许不止一次说过令人惋惜的话。可是没有办法,球员的职业规划同样重要,要怪就怪海伦有一个偏执的父亲。他总认为海伦能像他过去一样,能用他以前突破的方式赢得胜利,却从未亲眼看过女儿的任何一场比赛。
她怀着“我是队内为数不多的锋线之一”的痴心妄想,或许埃里克总有一天能围绕她建立一套新打法。想到这里海伦自己都笑了,脸上的嘲弄似乎打破她原本的冷面。运动本就是阳光热血的事,而在她的身上,只有一种浓重又无法散去的执着。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她是被人推着前进的。
包括体育馆内的人群。
“你心情不好吗?”
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海伦不知道怎么回应。本以为昨天已经让他碰一鼻子灰,结果他还是扬起标准的笑容走过来搭话。他也是这个年龄少数比她要高的人,海伦大概到他的耳边。
“别摆出那副表情,你不会要装作不认识我吧?”他显得痛心疾首,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脏处,“我们昨天还聊了两个小时。”
即使两个人都确定那不算聊天,只算库尔图瓦的单方面打扰。
不过很有意思。
“我没有。”海伦正在颠球,她聚地精会神数数,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让库尔图瓦很受用。
不只是大人,包括小孩子都会更喜欢热情温暖的人,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处处被冷落。但显然他是一个例外,他期待见证改变,尽管只是因为一场无聊的赌局。
要怪就怪他上周队内比赛丢了一个球吧。
赛前的垃圾话必不可少,他是孩子王,人缘很好,可是绿茵场上分什么你我、敌友?只有胜利才是所有人的目标。库尔图瓦不例外,他对自己一向自信,认为零封手到擒来。
可自大是会付出代价的。
“诺,我们平时跟女队没什么交集,就拜托你这个交际大王吧!”结果一群人随手一指,看到教室角落的海伦。十四岁的男孩记忆力比八十岁的老奶奶的都要弱,他们的脑子里只有足球和娱乐(有时会有约会),居然没有一个人记得海伦的名字。还是库尔图瓦绞尽脑汁后才想起来那个经常只踢半场的前锋,他把人际关系当成闲暇的娱乐。
他回头看到窗边的女孩,中年人不标准的荷兰语迅速从耳朵逃出,他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她对课本拥有比对人更充足的耐心与热情。她不会吵架,也不在乎闲话,整个人活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不包含足球。
他突然想知道,在所有人都把足球当成自己的第二生命的时候,把她同化成自己的同类会怎样。
即使海伦·米尔顿并不在意足球是否能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