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涌出的血液逐渐变成正常的血红,他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李扶光这才松了口气,拿出纱布给他一圈圈缠上。
刚打好结就听见唐前在她身后道:“城主,星君她走了。”
等她赶出门,太阴星君已望月而升。
遥望她缥缈仙姿,李扶光后知后觉想起来护城大阵她战后事忙忘了关,可瞅着已经飘老高的太阴星君已经来不及呼喊。
——等太阴星君翘着头发一脸茫然地落地,她只能装没瞧见,亲自把她从城门送了出去。
回到城主府,夜色已深,惘非子已入定调息。
李扶光定定看他许久,唐前忽然抬眸盯着她,轻声道:“城主,或许……”
李扶光却打断他的话:“你先下去吧。去看看唐仲怎么样了,他那个样子,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唐前还想说什么。
“出去!”
听到她压抑的怒火,唐前便不敢再多说什么,行礼后离开。
李扶光撤掉门口守卫,独自守在惘非子榻前。
这时他忽然呢喃出声,李扶光忍不住靠近,还是不能听见,只能侧首伏在他唇边,只听见一个名字。
“扶光······”
李扶光愣了愣,直起身,看着他。
是我不该,让你这种时候,还在忧心于我。
烛台晃动的光把她孤独的身影映在墙上,像个折叠蜷缩的怪物。
等确认他并未留神识感知外界,她握住他的手,施展法术,将他身上的毒引到自己身上。
方才那药不过能清理表面的毒,已经扩散到身上的毒是没办法彻底清理的,毕竟是对方想要一击致命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毒一入体,便觉阵阵刺痛,整只手都又酸又胀,她将毒性压制在左肘以下,这才放松调息。
找到解毒办法以前,这条手臂都不能用了。
幕后之人一点活路都没打算给他们留,但也未免太小瞧了她。
看着惘非子紧闭的眼,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会卷入这场是非?这些事,跟你本无干系。”
如何是好?
如果可以,我是很不想骗你的,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万一事发就不会无辜受到牵连。
所以我只能骗你,一直骗你,将来你若知晓真相,定会怪我,但我,实在无可奈何。
她一只手艰难地为他脱了靴,轻轻拉上被子。
忽然,好像有什么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腿一软,她直接趴了下来,重重压在惘非子身上。
倏忽间,意识好像抽离了几息,好像做人之时,因为时常吃不饱,经常干着干着活就短暂昏迷过去。
贴得这么近,她才发现惘非子身上有种非常好闻的味道,并不是那种充满花粉味的脂粉气,而是有种在寂静黑夜中才能体会的暗香轻送。
自从认识以来,他们克己复礼,这好像是第一次,贴得这般近。
一时朦胧,一时清醒。
奇怪,这味道,似乎在哪里嗅到过?
她晃了晃脑袋,重新站起来。
等惘非子睡一觉,醒来差不多就会好,帮他整理过后,她便悄悄往外走。
意识模糊中,惘非子看到有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床前,白色,是她常穿的颜色。
她也来鬼城了?
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
难道她要找的人在此处?
意识消散前,他伸出手指,却只触到她浅浅一片衣角。
没走几步李扶光便瘫软在屋子正中,她挣扎几下都没起来,索性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这些杀手很不寻常,他们战力彪悍,每一位都是高手,在她不动用仙法的情况下,杀起来颇费精神。像是特意花时间圈养出来的死士,居然有与神一战之力,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用来为军为将,什么人舍得将如此高手当成死士来行此龌龊之事?
这些人有备而来,虽然他们也没想放过她,但他们杀意直指,是这两位代表和平而来的神官。
如果这两位天庭使者在这鬼城横死,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是谁出手呢?
春寒料峭,她眼中光影明灭。
会是他吗?
她耳中回响起那日天帝唤太阴星君名字的声音……
不,就算天帝愿意舍弃惘非子,也不应该舍弃太阴星君,为了个敌友难辨的鬼城,真的值得?
这些年作为天帝手中最好用的棋子,她还算了解天帝,回刀抽剑的次数多了,她也算熟知他下棋的风格。
他行事不激进,尤其喜爱走兵不血刃的路子,而且十分珍惜羽毛,暗杀这种方式不是不能做而是没必要。
如此算来,或许真有她不知道的第三方了。
所以,鬼城与天庭决裂甚至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