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是发生在夜间。自闹邪祟,宫中便加强了巡逻,连宫女太监都要每夜轮值。可是刚过小年,戚良子没了,年三十的时候,王美人死了,这时候大家还都以为是后宫争斗,其他人都无事,结果没出正月,十三皇子也没了……”
紫薇星君蹙眉道:“这生老病死、旦夕祸福本是常事,你们如何知晓他们是同一死因?”
女官道:“只因,他们都是死后身体长出白色丝线,面貌狰狞可怖,仿佛受了很大的冤屈,而且伺候的宫人也都是全部身亡。”
紫薇星君沉吟道:“那这些人可是都曾对扫把星君不敬?”
女官迟疑片刻,仿佛在仔细回想:“这个……奴婢确实不知,至少十三皇子课业繁重,而且他不信鬼神之说,大概是不会去鞭笞什么扫把星君的。”
殿中一时无言,不知哪里来的冷风,一个劲往人脖子后面吹,吹得人心愈发不安。
在众人的沉默中,李扶光忽然笑道:“无妨,哪怕来的真是扫把星君,施法请她回去便是。”
荣征起身,看着她:“道长可有把握?”
紫薇星君瞥一眼李扶光,皮笑肉不笑地道:“十成。”
荣征大喜:“多谢道长!劳请道长费心呐!”
女官将二人送到一座宫殿,妥善安排两人住处,床褥茶具都换了新的,待几人离开,李扶光斟了杯茶,尝了口便皱眉放下:“你说,这宫中为非作歹的是人是鬼?”
“怎么,屎盆子都扣到头上了,你还想以德报怨?”紫薇星君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有几分神仙样子。”
李扶光呸他一口:“不信你不好奇。”
紫薇星君摩拳擦掌:“不必着急,咱们晚上过去瞅瞅,便知是哪方妖孽,到时候将它一举成擒,也好为你洗清冤屈。”
李扶光笑道:“那真是多谢你,不过,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紫薇星君莫名:“什么事?”
李扶光挠了挠脑袋:“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正午,新来的道长要重新设立法坛,宫中再次忙碌起来。
李扶光亲自去挑选了最好最贵的线香,又挑了许多家畜家禽,时令鲜果,美酒鲜酿,总之是自己喜欢什么就照什么来。
鳗鲡跟在她身后百般殷勤,李扶光无从退却,只能对其视而不见。
终于借口甩掉那浑小子,紫薇星君咬着青柰笑道:“治政之要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查其疾苦。这小子若是掌权,老子辛辛苦苦建的姜国就完了。”
李扶光道:“所以你改主意了?”
“世间万般皆是命,功业和德行才是咱们神仙该费神的……不过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紫薇星君指着堆满的贡品,叹为观止。
李扶光懒得理他,她可太差钱了:“你既然要我留在此地,总得让我捞些好处,看这宫殿如此奢靡,用度如此铺张,这点供奉不过小意思。”
“要不……”紫薇星君沉思道,“要不,让他们再给我供一份?”
两位尊神握爪。
看着供桌上林林总总,李扶光暗喜,等挂上她的神像,这些皇家供奉都是她的了,以后饿了不必再靠仙露果腹,也不必每回惘非子来她这里,连招待都拿不出,妙哉。
入夜。
有两位高人保护,荣征今夜并未回府。几人聚在暖洋洋的殿内正看歌舞,忽然有个太监喊叫着冲进门:“陛下病好了,陛下病好了!”
闻言李扶光一拍脑袋,她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事,那皇帝不是早就死了吗,尸首还睡在回春殿,她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荣征愣了愣,半晌道:“你说什么?陛下当真好了?”
太监:“是啊,陛下正在吃东西呢,说是饿得不行了。”
荣征默然片刻,忽道:“来人,同本官去回春殿见驾。”
太监慌忙阻拦:“别别别,大人,陛下可不在回春殿。”
荣征面目狰狞:“不在回春殿?那陛下在何处?”
太监却支支吾吾:“陛下他,他正在尚食局……”
尚食局?
众人十分诧异,但此刻容不得多想,荣征令下,众人浩浩荡荡赶往尚食局。
尚食局分荤局、素局、点心局等,平日有数百人上职,但此刻大约有十来人在此看守,照理说御膳重地,旁人来甭管是谁,都严禁出入,但这次是陛下亲临,虽皇权早被架空,但仍是无人敢拦。
狂风呼啸,春分之后本就风多风大,这宫中宫墙纵横,如同风道,一行人走得十分艰难。
尚食局值守宫人们站在门前战战兢兢,见他们人多势众,纷纷推至角落,不知何处刮来阵阴气森森的凉风,吹得灶台里半熄未熄的炭火不住地摇晃,墙壁上晃动着张牙舞爪的影子。
灯乱朦胧月,风没混沌星。
众人赶到的时候,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