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桑枝夏果然起了高热,哪怕是在梦中也睡得极不安稳。
许文秀和徐二婶轮流守着没敢分神,忙完了外头的徐三婶也赶回了家里,看着满头冷汗的桑枝夏愁得不住叹气。
徐三婶发愁道:“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既是惊着了,不如找一处庙宇拜一拜?”
虽说神佛无形,可有心则灵。
都已经是眼下这情形了,去求了总比干看着的强?
六神无主的许文秀想了想觉得可行,踌躇道:“等璈儿回来我就去!”
“可这孩子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许文秀急得跺脚:“简直是分不清轻重,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在屋里守着还出去乱跑!”
许文秀心中焦灼无处发泄,只能是下意识地念叨徐璈的不是。
徐二婶听了,却只是淡淡地说:“他要真一直守着,等夏夏醒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就没那么好办了。”
“趁着现在去办了也好。”
斩草务要除根。
一人之过牵连一家性命,连坐之制虽是多几分残忍,可存在即合理。
这样的事儿桑枝夏是做不来的。
交给徐璈去办就很好。
徐二婶擦了擦桑枝夏额角的汗,不紧不慢地说:“嫂子,夏夏待下太柔,虽有刚强不见狠辣,原则太过,卡在心上的这道坎她一时半会儿越不过去,这样的事儿只能现在去办。”
许文秀虽是绵软,可也知晓轻重。
许文秀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最后也只能是捏着帕子不住叹气。
原本相安无事便很好。
这到底是哪门子一心求死的撞上了门?
与此同时,远距洛北村三十里的密林中。
挥洒不开的夜色无声无息,明明是站了许多人的地方,这一片仿佛被光影彻底隔绝的林中却呈现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徐璈翻身下马站定,行走间肩上的墨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面若冰霜,眼底沉沉。
“人呢?”
前去抓人的刀疤脸男子垂首答道:“回少主的话,按酿酒坊剩下那几人说出的口供,共三十七人全部在此。”
“三十七人?”
徐璈大步朝着被拴住手脚堵住嘴的人堆走过去,眸色冰冷:“只有这么些?确定都抓齐了?”
刀疤脸低声说:“还有一家未能在此。”
“属下查证过了,杨大柱等人是受城中何来酒馆的掌柜引诱,收取了何掌柜给的好处,窃取酿酒坊的秘方和酒曲送到何来酒馆。”
刀疤脸说着顿了下,小心地看了一眼徐璈的脸色,轻轻道:“何来酒馆是城中王家的产业,这位王财主跟县令是连襟,酒馆秘方一事,王财主是知情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惹人注目,属下只是暂时命人在王家附近盯梢,并未直接动手。”
区区一个县令的连襟,自然是不值得在徐璈的面前特意提上一嘴。
可麻烦之处在于,他们不敢动作太大。
徐璈手下的这批隐秘势力是徐家没落后最后的底牌,这两年暗中为徐璈办事儿奔走的也都是这么一批人。
水花可酝于深渊之下,时机不到不可翻涌而出。
否则一旦浪起,被时刻盯着西北之地的有心人抓住了尾巴,顺藤摸瓜牵扯出的就会是更大的麻烦。
他们不敢牵扯太广。
徐璈听完唇边泄出一抹讥诮,辨不出喜怒地说:“是这位县令派兵护卫了,所以动不得手?”
刀疤脸屏息低头:“并非,只是……”
“那你在犹豫什么?”
徐璈指尖微蜷拈起不知何时落在衣领上的枯叶,毫无起伏地说:“若是王家护卫太盛,不便抓来此处,那可以刺杀,可以是纵火,又或是下毒。”
“该怎么灭门,还用我教你?”
听出徐璈话中不悦,刀疤脸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地跪下了下去:“属下糊涂,少主息怒!”
“我没什么可需要息怒的。”
徐璈心头寒意甚凛,面上却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只是笑意冰冷半点不入眼底。
“天亮之前记得来告诉我王家的惨案,我自然也就不怒了。”
“不必过多遮掩什么,旁人想说就让他们去说,知道王家惨案的人越多越好,知道吗?”
若只是偷几个秘方争抢一下生意,王家的人罪不至死。
图财可以。
越界不行。
被抓住的人招供王财主曾授意杨大柱他们,还想过等秘方都拿到手后,制造出一场大火把徐家的酿酒坊和知晓秘方的人一起化作灰烬。
杀心既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徐璈掸去指尖碎叶嗯了一声,仍跪在地上不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