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留我一人。
父亲,母亲,哥哥,全部都离开我了。
我又该去哪里?
冰冷的湖水淹没头部,身体不受控制的坠落。
湖水如双面镜,这个世界里岸上的一切变为另一个世界的水中倒影。
真实变为虚幻,虚幻化作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躯体本能的求生反应让我剧烈地吐出已进入身体的湖水。
听到周围人的叫好声,我缓缓醒来。
他们脸上带着救援成功的欣喜,一双双眼睛追随着我,期待着我被救活后的反应。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
我望着他们,缓缓说出这句话,他们眼睛里不约而同的闪过失望的神色。
“这位小姐,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要满怀希望的活着呀小姐。”
我望着他们,视线渐渐模糊,然后失去意识。
“这是突发性的失明,小姐需要静养。”
一个年老的男性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
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传来。
我尝试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又在哪里。
那个声音又是那么熟悉。
我被扔在漆黑的世界里,与所有人都远离,父亲,母亲,哥哥。
无尽的黑暗里做着单调的事情。
被压住,被摆布,被剥夺。
耳边有着陌生的喘息声,身体却被另一具身体的体温浸没着,很难为情,很痛,为什么每天要经受这些事。
被他紧紧抱着的时候,非常痛苦,但又被那熟悉的感觉诱惑,不免感到哀伤。
黑暗里的时间是混沌的,是记不清的,我的世界开始由他到来的次数而发展为另一个“时间”。
感觉身体被切碎,劈开,然后再在漫长的黑暗中恢复,再切碎,劈开,然后又被扔在漫长的黑夜里。
他不说话,但我感觉我们很熟悉。
那种陌生的熟悉。
如果能回到之前那种普通地,幸福地生活,就算我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
一边怀着恐惧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一边活着,作为野宫家痛苦的延续。
可以对神唱赞美歌吗,可以通过祈祷让我的心灵保持纯洁吗,黑暗世界的我真的可以相信神的存在吗,神又怎么会救已经坠落的我。
身体被打开,被迫接受着并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我感觉自己早已经死去了,被救上来的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亡魂。
世界上也有人会经历这种绝望吗,那种被反复扔进黑暗的绝望,悲惨的我望着身处于白昼般过去美好的生活,未尝不是对我的折磨。
他又来了。
我不像从一团死物般承受着他带来的一切,摸到他手上的戒指,戒指的位置和上面的刻痕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是谁。
泪水无声从失明的眼睛里流出来,很久没说话的我的声音发出来竟然有些嘶哑。
“可以,杀了我吗。”
他的动作顿住,随后沉默地抱紧了我,用尽全身力气。
我已经认出你了。
你把我留在这里,不和我说任何一句话,也是怕我认出你吧。
或许连你都无法解释你的行为。
醒着是黑暗一片,睡梦中也是黑暗一片,有时候我总会混淆清醒与沉睡之间的边界线。有时候看见火光漫天的野宫家,有时候看见血淋淋的亲人,但我知道那是假的,真实世界只有绵长的黑暗。
“杀了我吧。”
我近乎哀求地说,黑暗中的他还是沉默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身体也在恢复,有一次,我竟然模糊的看见了一点亮光。
是月亮吗。
月光成为我黑暗世界的唯一出口,我开始用眼睛寻找它。
哪怕身体被动摇晃时,我也会看着那唯一的月光。
“对不起,小公主。”
在我身上犯下错误的他向我道歉,然后再也没有来到这里。
仿佛发生了很多事情,过了许久,混合着太阳和花草气息渗到暗室。
一切,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