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位于亚热带地区,冬季气温普遍在十摄氏度左右,几乎不会下雪,陈然记得这年的冬天尤为寒冷,在家里都能冻得瑟瑟发抖,幸好有小太阳取暖,要不然很难扛过去,往窗外一看,不知何时飘起了白色的小雪花,零零碎碎的,要不是仔细瞧着,真不容易发现。
但不管大小,对于南方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以置信并且可喜可贺的事。
有人在欢呼,显然是知道在下雪。
陈然清眸闪亮,情不自禁跑到阳台,想伸手捕捉来之不易的惊喜。
周延明倒没那么兴奋了,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观异景,下雪对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般,实在是没啥可稀奇的。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打游戏。”陈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余光瞥见周启衡正好走到外边,他在打电话,口吻懒洋洋的,陈然听到外放的声音,是一个清甜的女声,温温柔柔的,就是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陈然好像发觉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难掩震惊,就差用手捂住嘴,哥哥八成是早恋了。
煲电话粥也没意思,周启衡三两句话说完,很快把电话挂断,看眼陈然那颗直愣愣的脑袋,出乎意料也好,心虚也罢,什么表情都往脸上写,一点事都藏不住,不过也好,省去不少事,他扬起唇角,“就当没听见,知道吧?”
像是威胁,警告。
陈然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即点点头。
周延明不让他早恋,生怕他霍霍别人家姑娘似的,但这会儿八字还没一撇,他又没真早恋,只是比较熟的女同学而已,实在是没必要遮遮掩掩,自己方才的话就是多此一举,周启衡也懒得解释,“不冷?”
夜里寒风凛冽,树叶婆娑作响的声音传来,在空旷的地方尤为幽深凄厉,对面那幢楼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周启衡望着这场毛毛雪,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陈然呼吸都冒着冷气,她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中,声音很轻,“不冷。”
周启衡侧头,声音听不出情绪,“脸都冻红了还说不冷。”
阳台上没开灯,客厅里头的灯光溢出来,陈然站在朦胧的光线下,小巧精致的鼻尖也泛红起来,大概是过年整天是大鱼大肉的缘故,她脸上长了一点肉,周启衡不动声色地看过来,陈然在这无声的静寂中越发忐忑,还以为哪里又惹到他,她弯起唇来,露出讨好一笑,“哥哥,你冷就先回去吧。”
周启衡这才发现陈然两颊上有梨涡,小小的,奇怪,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转念一想,谁没事会盯着这个臭丫头看。他身上就一件高领毛衣,冷得直哆嗦,也不吭声,大摇大摆走回屋子里。
一一
初二课程较多,一共有八门,课后作业也相对较多,基本抽不出太多空闲时间,等陈然上到初三,又要为中考做打算,学习任务一直很紧,也就是在下学期刚刚开学那阵子,某个周末,她接到了许雯秀的电话。
电话里头的声音有着来之不易的宽慰,又有尘埃落定的兴奋,许雯秀说自己和林富宽最近刚领证,在一起时间较长了,彼此都知根知底,并没有摆酒的打算,就在青城邀请林富宽的亲戚吃一顿饭就行,还问陈然要不要来。
陈然听到这个消息后,久久不能回神,按理来说,应该替母亲感到高兴的,可却迟迟没能高兴起来,总感觉心里丢失了一块,空落落的,作为母亲唯一的亲生女儿,这种大喜的日子肯定是要出席的。
许雯秀还邀请了周延明和周启衡,因为许久不回云城,女儿又寄养在人家家里,想着好好款待父子俩,周延明正好有空,表示一定会去,周启衡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觉得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又经不住周延明的劝说,在看到陈然双眸中的希冀,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下来。
俩个孩子都要上学,去一趟远门,单单是周末时间还不够,势必要请假,于是,陈然和周启衡都请了三天假。
陈然还有三个月就要中考,时间就跟争分夺秒似的,连着周末一共五天不学习指定不成,她的书包里装着厚厚的书本和复习资料,上了火车后,就在卧铺下方的小桌子上认认真真看起书来。
三人一同买票,又是淡季,座位基本连在一起,周启衡就睡在陈然的上铺,他是头一回出远门,头一回出省,也是头一回坐绿皮火车,没想到床位那么小,抬头就能碰到火车顶部,想把身板坐正都不行,手脚伸展不开,浑身难受极了,这里信号还差,想玩手机都不成,他叫苦不迭,简直是花钱找罪受。
就跟贼船似的,还能怎么着,上都上了,总不能中途跳船。
往下一探,某人倒是挺自在,车厢嘈杂,一颗圆圆的后脑勺压根不为所动,还能安安静静地写卷子,字体娟秀整洁,正确率挺高,这都学得下,难怪这两年成绩突飞猛进,稳定在班里前五。
周启衡啧了声,他要是能有这毅力,周延明做梦都能笑醒。
偏偏这时周延明来了句,“你的书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