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九道,不见秦皇。
茂草寝庙,分相互扰。
小弁不阅,鹤鸣九皋。
鱼凫蚕丛,衔玉得生。
是谁在说话?
耳边溶水击石,一阵彻骨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奇怪,怎么会这么冷?
连七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适应眼前漆黑一片的环境。双手被缚锁链,双腿泡在水中。
她被困在一座水牢之中。
提气运功,气海之内一片空荡。她的内力被封住了。
一片幽暗中,有男子坐在牢外平台之上,饮尽一碗汤药。空气中,除了潮湿腐味,还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你醒了。”他淡淡道。
“你……”她久未进水,嗓子一片干涩。
梅谢雪缓缓起身,手持一个刚点燃的烛台,举到连七近前。
突然的光亮刺激到刚适应黑暗的双目,连七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睛。
梅谢雪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梅谢雪,这个时候,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吧。”连七舔了舔干涩的唇,平静地道:“再说,这些话,你不对我说,还能对谁说呢。唔……”
连七一个闷哼,嘴角滑落血丝,是梅谢雪朝她腹部猛击了一拳。
“你话太多了,言期。”梅谢雪阴恻恻道:“你猜,陆小凤他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里,还有你?”
连七闻言轻笑了笑:“此地暗无天日,想必你绸缪多年。这般精心准备,我不得多住几日?”
“嘴硬。”梅谢雪冷笑一声,“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要留你在此多住些时日。”说至最后几日,他咬牙切齿,还带着些癫狂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着连七,此时刀客一身狼狈,但目似星芒,像极了那人……梅谢雪一时怔仲,接着似是想到什么,露出狠意:“十六年前,你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他,你活不到现在。可惜啊,他居然比你死得还早,他怎么能比你死得还早……”
连七蹙眉:“我在想,你说独孤一鹤当年要的是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梅谢雪嗤笑不语。
连七不慌不忙地接着道:“十六年前,义父将你托付给严柳氏,带着我离开之时,遇到了独孤一鹤。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结合严柳氏的为人,是她出卖了你和义父。甚至可能一开始,他们就在等着义父和你上钩。”
“因为义父发现了我,而在我身上,也有独孤一鹤想要的东西。那么,独孤一鹤想要的是什么呢?我想,那一定和帝陵有关。”
连七的语速并不快,她一边说,一边在观察梅谢雪的反应。放在平时,毒书生藏匿心思的能力无懈可击,可当下他目露癫狂,心神俱不稳。
“不是玉玦。”她肯定地道:“但一开始,他的确以为是玉玦。否则他不会在三年前还派严放去捉拿段小峰。”
“是什么时候知道不是的呢?大概是三年前,他看到了段小峰的玉玦,也从严柳氏那里一早得到了柳家的玉玦,在研究了许久之后,他确信这玉玦毫无特殊之处。”否则这玉玦不会落到柳可可的手中。只因为那时,这玉玦对严柳氏和独孤一鹤来说,都已经可有可无。
她深吸一口气:“也是那之后,他率峨嵋一干人等,里应外合,攻打青帮。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独孤一鹤不知道的真相,你知道。因为义父告诉过你真相。所以,不是独孤一鹤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而是你。梅谢雪,是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她看着梅谢雪,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气恼,是被猜中的气愤。
连七嘴角微弯,一字一句道:“我猜对了。”
“我注意到昨夜你身在亭中还身披长氅,秋日虽深,但对习武之人而言还不至于畏寒到这种程度。你性格自负,但你今日不仅在水中下了化功散,还封了我内力,又用寒铁铸就的链子锁着我……”
“我竟不知,你如此怕我。”连七讥笑道:“梅谢雪,我问你,你的身子还能撑几日?呃……”
是对方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连七隐隐有窒息之感,脸涨红起来,眼前逐渐模糊。
“好,言期,你很好!”梅谢雪被激怒了。他手下收紧,再紧一分,就可以扭断连七的脖子。
连七还在笑:“你不会杀我的。”
“住手!她死了你也活不了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人声,连七隐隐觉得哪里熟悉。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再次晕了过去。
——
两日了,还是没有连七的一点消息。此时正值清晨,烟雨阁外,浩渺湖水生出淡淡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湖面,激起人心中惆怅。
陆小凤面目平静,但只有熟悉他的朋友知道,陆小凤越是严肃平静,便代表他有真正难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