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把拉住手腕,余光中隐约可以瞥见他高高抬起了那把大刀。
“先别走。”
伸手吓得浑身一抖,定住心神回头,笑着问:“怎、怎么了吗?”
少年把刀用布包好,背回背上,咧嘴一笑道:“我带你下山吧。这里危险。”
“好。那就多谢了。”
伸手点点头,硬着头皮跟在少年的身后。
二人出了牢房,正是三更天,少年一手举着匪寨里搜来的火把,一边眯着眼睛四处张望,只看到一片黑雾茫茫,问她:“景州在哪个方向啊?”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哦!我是说天太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应该是沿着条小道一直走就能到,但我被他们抓来,也认不清方向了。”
伸手一直走在他后面,生怕他一时回过神来,再来检查自己的手。
少年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抗拒,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爽快说道:“你不必这么怕我,我虽然杀了土匪,却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又不是什么坏人。”
“我就是……”
“什么?”
“我就是这么想的!”
伸手口中忙着纠正说漏嘴的话,脚下一滑,向后狠狠仰去。
她这一滑带起一阵风,直把少年手里地火把扇灭了。
“小心!”少年在黑暗中直凭感觉,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还是拉着我吧,外面实在太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他抓着的正是伸手的左手。但凡他稍微捏一捏,一定能觉出触感的奇怪,但他怕伸手误解,只是轻轻地拉着她。
“这样是不是走路稳当些了?”
“好、好像是啊。”
秋夜天寒地冻,伸手身上却汗如雨下。她牙齿打颤,脚步还不得不往前迈。
她心里想着的,是这少年其实是个好人,但是可惜自己是个坏人。好人越做好事,对坏人来说就越麻烦。
“你哆嗦什么?”
“哦,我有点冷……”
“你家下了山便到吗?”
伸手道:“还得走一段,您送我下山就行。”
“好。”少年点头应下,忽地欣喜抬头道,“你看,北斗星出来了。景州在南边,我们往这几颗星星所指地方的反面走就是了。”
“是吗?”伸手抬头去看星星,果然在夜空中熠熠发亮,列成斗状,不自觉微笑起来。
少年借着星光,瞧见了自己手上的尘土,疑惑地“诶”了一声。他并没碰过什么脏的地方,除了这女孩的手。她的手触感极为奇怪,但他碍于二人独处于夜深,不好多问。
伸手也回过神来,对上少年疑惑的目光。
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少年低头,一点点擦去了她手上面干裂的浮土,露出鲜红狰狞的伤疤,又看了看伸手的脸,怎么看都是“年轻女子”,于是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脑后一记猛敲。
伸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夜更深了。简直没有比现在更昏暗无光的天空。
福来客栈,二楼客房内。白色玉佩放在桌上,光泽莹润。在月光的照耀下,不似凡间物。
伸手被绑在床脚边,遥遥地看着玉佩。
两条胳膊被背到身后,绑在一起,绳子不算粗,但是极有韧劲,像是特制的丝缠成的,怎么扯都分毫不动。
再试一次!
她奋力一挣,手腕反被一条未缠紧的细丝割出点点血痕。
门响。
黑衣少年推门进来,伸手忍住手上的痛,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他手中端着一盏烛台,低头对上伸手的目光,笑道:“哟,醒了啊。”
在橙色烛火的映衬下,他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显得和煦而温暖。就如同邻家最活泼有趣的男孩子一般。但伸手知道他不是。
他刚刚不眨眼地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被他生生打死,他又在她眼前掰碎了铁牢的锁。
最可怕的是自己被他抓住了。
她看着少年把烛台放到对面桌上。
出于试探,伸手装傻,怯怯问道:“今天我拿的是你的东西吗?”
其实这两个人身形、气质全然不同,但她已然失去所有博弈的条件,剩下的只有让自己显得无害了。
“我的?为什么。”
“像是你。”
侧着头的少年一笑,似乎这话真让他很开心:“你还算有些眼光!可惜不多。你偷的那人不是我。”
“那我偷的是……?”
“是——”
少年偏偏一顿,饶有兴趣地看她。
“你真不知道你偷的是谁?也不知道你偷的是什么?”
他卖关子的样子,让伸手看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