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仍是朱红色的石榴裙,头上并无珠钗,却戴了大大的绒花,分外惹眼。
周围人已经忍不住远远围了过来,有人窃窃私语,询问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跋扈。
知道的人不少,悄声互相八卦。
“将军府不养废物,你还想混在将军府吃闲饭,看我不打死你!”
“趁姑奶奶起了仁慈心,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若是再让我看到,就打死你!”
……
海榴打起精神,扬声斥骂了一阵子,眼见看客都纷纷摇头,抬起下巴吩咐,“给他解了,让他滚!”
盯着阿八,护在海榴身边的人,都看程昱。
海榴又大声喊,“听到没有!你们也想被赶走不成!”
程昱微不可见点了下头,有人去解开阿八手腕上的绳结。
海榴朝前去上了马车,在车辕上又对守卫道:“以后别让那匹黑马和那个傻子进城门!省得晦气!”
海榴常出这个门去遛马,城门守卫基本都认的,笑着点头哈腰,唯唯应下。
海榴这才掀开车帘进去。
她有些担心,阿八会大闹城门,现在就惹出大祸。
还好,让马车慢行听了听,只听到城门守卫的呼喝,并未打起来。
本就虚脱,又闹这么一场,海榴很是疲累。
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又睡了过去。
头晕脑胀,发觉自己竟是被人抱着。
海榴满是疑惑。
会是什么人?又是要开始什么奇怪的梦境。
不抱希望地试着掀开眼皮……竟然轻易就睁开了。
看来这不是那种死活睁不开眼睛的梦。
她心里这么想着,颇有几分高兴,嘴角才弯起,就看清了眼中的人脸是谁。
修眉英眸,一脸正气,只是这俊朗玉面上,总是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漠。
晦气!怎么又梦到他了?
不过今日倒奇怪,往日在梦里,他只会压迫自己,掐弄自己,吓唬自己,怎么会有这般平静的相处。
海榴想起,有一个梦里,程昱抓着她的手腕,似乎是想要将骨头捏碎一般用力抓握,真的很疼,海榴这般能忍的人,都轻声呼了痛。
程昱大概被她的痛呼吓到,手掌微微松开,海榴趁机挣脱了手腕……本来是想要扬手劈他一巴掌,好报手腕之痛,压迫之仇的。可是才闪念,这个梦就断了。
海榴想到这个只受了苦却未曾能报仇的梦,偷偷提起一口气,然后猛地扬起胳膊,劈掌朝直视前方的玉面拍了去。
“啪!”
可喜可贺,这次竟然没有在打中前跳转去下一个梦境。
“啊!”
随着这一声,程昱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传来一些些惊呼。
海榴转头,看到沙燕沙菊,皆睁大双眼,用手捂住了嘴。
程昱长长呼出一口气,胸口起伏。
“放,放我下来!”
这竟然似乎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海榴仍有些不敢确认,不过开始挣扎着要下地。
程昱松开手,海榴脚落了地,却一个趔趄。
沙燕沙菊跑上来,却终究是晚了一步,最后还是程昱伸手扶了她一把。
“小姐!”
沙燕赶紧上前搀她,满是担忧。
海榴却甩开所有的搀扶,快步往前走去。
她认出来,这已经是将军府,前面,就是神武院的院门。
回了屋子,才作歇息,沙绿就跑来报,说程小将军让大夫来看。
“不用!”
海榴的声音带着点恼怒。
梦终究是梦,海榴并没信了梦里一切。
怎么可能不信自己每日所见所历,而相信梦里是真的。
因此,得知阿八真的不是哑巴,让海榴有些措手不及,心情极其糟糕。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们也出去吧,我不叫,别再进来。”
海榴呼出口浊气,对其他人道。
等人都走了,她进了内室,坐至床榻边,想起昨夜阿八还坐在如今脚踩的地方,心里闷闷地,分不清是什么感受。
门“哐”一声打开,海榴仍低着头看地上的毛毡,嘴上道:“不是说了没事别进来!”
隐约听到有人嗫喏叫小姐,不过比声音更快的,是程昱。
他的人虽跨进门槛,却大抵为了避嫌,并未直视过来,而是沉声道:“你要闹,等病好了再闹,现在先好好让大夫看看……”
“要你管!你真当自己……”
海榴正有火没处撒,马上打断他,几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是我家,无论如何,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