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沉沉,细雨从黑漆漆的上空飘落下来,绵绵密密,如雾一般。
风习习仰头望着夜空,洋洋洒洒的雨滴在脸上清清凉凉,让脑袋清醒不少。
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秋水流,下雨了。”
“我知道。”
少年说完话,缓缓松开手臂,风习习也赶紧撤下环住他后背的手。
后退一步,站定后,她才留心他的神色,怕他哭泣,若他哭了,她……用什么办法安慰他好呢。
忽明忽暗的火焰下,少年眼波潋滟,好看得晃人心神。
这双眼不知为何竟与她许久未见的小道士重叠,风习习一时愣住了。
秋水流看她傻盯着自己,像个呆头鹅似的,不禁破颜而笑:“下雨了,我们该回去了。”
风习习定定神,忙晃了晃脑袋,把妄思离奇的念头从脑中晃出去。
头脑清醒后,这才敢正眼瞧他。
不知不觉,以前稚气未脱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瞧着瞧着,风习习又有些移不开眼。
他可真好看。
秋水流轻笑着撅了撅她软乎乎的脸颊,瞥了瞥乌云间若隐若现的雷光,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不眠之夜。
“回去吧。”他握住她的手,“今晚,我陪你睡。”
话音一落,风习习惊醒般回过神,慌张甩开他的手,忙不迭开口:“我、我同师姐们睡就行了。”
这是第一次她抗拒的甩开他的手,秋水流看着她紧张的表情,默了片刻,克制地收回手,冷淡地回了一声“行”。
瞅他脸上忽然变得冷冰冰的,风习习怕他多想,慌忙解释:“你现在长大了,我们不能一起睡,被人看见不好。”
闻言,秋水流冷漠的表情差点破功。
他蹙拢眉头,诧异地瞥她一眼。
他们在一起同吃同住那么些年,她现在才意识到。
未免也太迟钝了。
风习习揪了揪衣袖,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心慌意乱,扬头四处张望。
瞥见远处楼上失去神志的百姓,她压下心中杂念,道:“你先回去吧。”
秋水流顺着她目光看去,立刻明白她想做什么,他缓缓道:“风府的动静,剑宗与玄英仙宗这时应该已经知晓,他们马上就会过来,那些百姓只是失去了神志,只要稳住他们的心魂,便能恢复如常,你不必担心,小姑姑的遗骨也自会有人帮她收敛。”
风习习望着那还烧着的大火,拧拧眉:“风天凛虽然死了,可你说过,风家是受陈国摄政王的指派,我必须找到风大小姐,以免她被那个摄政王抓起来利用。”
她不再用他的表妹称呼小木偶,小木偶不仅仅是他的表妹,更是她的朋友。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都要保护好她。
看见她眼中的坚定之色,秋水流心知劝阻无用,拿出一件可以遮盖气息的黑袍递过去,坦诚地开口:“西山院中的主屋有一处地下石室,那是建造寒潭时留下的,她应该就藏在下面,机关在她的床下。”
风习习呆呆地接过黑袍,忽然明白了许多事,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知道。”少年垂下眼。
她只是不谙世事,看起来迟钝了些,却十分的聪明。
风习习看着他低落孤寂的模样,好似天地间孑然一身。
她早就知道,她遇见的第一世的秋水流。
可是往事如尘,一直执着于过去的恩恩怨怨,那这一生都不会好了。
她捏紧黑袍,下定决心般,拉住他的手,轻声道:“秋水流,我们重新开始吧。”
细雨纷纷,远处的火光在少年漆黑的眼瞳闪耀。
良久,他压下胸腔的起伏,低声回道:“好。”
风习习听见他的答复,深吸一口气,欣慰地松开手:“那我去了。”
少年轻轻点头:“我等你。”
风习习笑了笑,转身披上黑袍,朝火海飞去。
西山院的火势极大,秋水微烟的遗骨与风天凛的尸体已被大火焚为焦炭,唯有其上的长剑还折射出锋利的寒光。
秋水流说,她的尸骨会有人去收敛,可除了秋水一族,她在金玉城还剩什么亲人呢?
风习习收回思绪,秋水流的话向来不会错的。
她拉紧领口,避开半空落下的火星子,施法驱散周身烧过来的火舌,迈进倾塌的主屋,凭着从前的记忆走到床前,秋水微烟应该是为了保护女儿,主屋并未放置易燃之物,火势还没蔓延到床旁。
她上去掀开床上的被褥,就见一块完整温润的玉石,还散发着清凉之气。
小木偶是至阴之体,喜阴凉之物。
屋中的玉床,院后的寒潭都是风天凛为了讨女儿欢心,花重金打造。
若不是知道后来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