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说过冥河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
她涉水过去,细看几眼,不由叹息:“你比天界的花好看多了,可惜生在这么个地方。”
风习习有些惋惜,拨弄一下纤细的花瓣,继续道:“等蟠桃宴结束,我带你回羽族吧。”
她仰头望了眼天,乌漆麻黑的,她下来之前还是白日,天不可能黑得如此之快。
所来之地,不见出路。
她好像被困在这片黑暗中。
有一朵花为伴,倒也可聊作消遣。
反正,无论自己在哪,兄长总会找到她。
兄长永远不会抛下自己。
她再也不想再回天界受荷华公主的欺负。
她蹲下去,随地一坐,把手捧着脸,静静对着黑昙发呆。
幸得几日后鬼门大开,摆渡仙人渡河之时,嗅出生魂气息,发现了她。
“你……”摆渡老翁摇动船棹,定目细瞧,小姑娘一身狼狈,好在她周身萦绕着一股祥和仙气,“是天界的仙子吧,怎会落到此处?”
等了良久才等来一个人,风习习急忙起身,攀水上前:“我是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的,阿翁,能否载我一程?”
天界与幽冥不相通,怎会掉下幽冥最深处的冥河呢?
近来蟠桃宴会,天族邀请了各路仙家,想来是哪家贪玩的小仙童,妄动了老君的法器,落入这冥河之中。
摆渡老翁和蔼地笑道:“好说好说,快些上来吧,小仙子。”
风习习唯恐他反悔,提起裙腰,忙跑过去,手脚并用爬上船板。
“我这船是第一次载生魂,小仙子,且站稳了。”
老翁说完,便要划动船棹,风习习定住脚跟,急道:“阿翁等等,我想将河边上的那朵黑色昙花带回去。”
“冥河无边无际,寸草不生,除了老朽啊,就只有恶鬼,哪有昙花,小仙子一定看错了。”
“就在那。”风习习回头指向身后,却见河面漫无边际,哪还有那方浅滩。
方才……是幻觉吗?
她怏怏收回手,抚了抚指腹,那冰冷柔软的触感似乎也已消失。
回到白玉京,果不其然,又遭荷华公主嘲笑一顿。
好在灵雀安然无恙,风习习放了心,只待蟠桃宴结束,随兄长返回丹穴山。
日后,就是给她百颗金子,她也不要来白玉京。
可事与愿违,就在回去的当头,天族突然传来旨意,封她为捣药灵官。
表面为官,实际上却为质子。
就这样,她被留在了白玉京,再未回去过。
兄长离开时,仍旧叮嘱她,她是羽族的颜面,不可任性,不可辱没身份。
而不可屈膝……
羽族的骄傲就在旨意落下,荡然无存。
“风习习,本公主让你捣药,你却在这偷起了懒。”荷华仰头望向躺在树上睡懒觉的风习习,踢了踢脚边的药臼,“你还不给本公主下来!”
风习习困乏极了,睁睁睡眼,扭头看着她,抱怨道:“我又不是广寒宫那只兔子,成日捣药,哪有那么多药要捣?”
“本公主才不管,你既是捣药灵官,就不许偷懒,快给本公主下来!”
风习习知道荷华是故意而为,可在旁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紧下唇,忍住生气,纵身飞下。
“我捣药就是了,荷华公主,难道你就没有旁的事可做吗?”
成日里来盯着自己,她不累吗?
“本公主……忙的很!”荷华抱臂,“我这是来天医司巡视,否则又怎么发现你在偷懒,本公主专门抓偷懒的人。”
风习习撇头翻了个白眼,拿起药杵,慢慢捣着。
荷华得意地哼一声,把头一扬,志得意满地走了。
风习习朝那道背影做了个鬼脸,余光扫见半空划出一道绿光,正往荷华头顶而去。
她一惊,抬手施法揽住那道绿光。
“灵雀!”
绿光调转方向,化作一个绿衣少女落在风习习身边。
“公主殿下,你拦着我做什么?”
灵雀最是看不惯荷华这幅趾高气昂的嘴脸,还天族公主?
呸,不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为占了白玉京就是天界之主。
谁稀罕!
“你别再在她头上拉屎了,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灵雀想起公主殿下为了救她,跳下冥河,险些把命给丢了,只好收起架势,不甘心地拿起木桌上的药臼,“公主殿下,难道我们就这么任她欺负?”
“哪还能怎么办?”风习习没滋没味地捶断甘草的枯梗。
“大殿下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公主殿下可是大殿下唯一的妹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