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急迫,主上恐生变故,它何时出塔?”
“五日之后。”
“……你且回话,两日之内,这是主上给他的最后期限,如若不然……主上有蓬莱信物,它应该明白。”
游动的墨蓝珊瑚水草后,少年静静注视着那两道密谋的身影。
珊瑚外的岩石上闪过一道亮眼的白色光芒,其中一条鲛人消失不见。
约莫是给塔中传信去了。
少年把手拨开水草,还欲看清,左肩被轻轻拍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望着来人。
风习习睁圆眼睛看了他一眼,循着他方才一直盯着的地方看去,远远望见一条赤尾鲛人的背影。
“你看他做什么?”
秋水流放下手,珊瑚重新掩藏他们身形。
“他是鲛太子二叔的随从,适才,我见那条鲛人在岩石上布下传送阵,似是能出去。”
闻言,风习习喜上眉梢:“真的?”
秋水流点头,抬指撩开游动的水草,淡淡问道:“你可想出去?”
“想。”那可太想了。
海宫危机四伏,何况,她一点都不喜欢水,湿漉漉,滑溜溜的,像是浸在泥沼中,飞都飞不起来。
“你去试试那道阵法,或可离开。”他指向不远处的岩石,那上面还留着传送的痕迹。
鲛人已经游远,风习习鼓着腮,认真注视他一会,少年神色坦荡,眼神真诚,看不出半点坏心思。
她往前走了两步,手腕忽然被攥住。
“罢了,我去,你帮我催动法阵。”少年仍是一副冷淡表情,语气倒是添了几分无可奈何。
说着,人已出珊瑚,停在阵中。
风习习跟在他身后,忽然想到还在海宫的女子,道:“我们走了回不来,弱香怎么办?”
秋水流扫视脚下的白色阵纹,不以为然:“不过认识几日的陌生人,管她作什么?”
听他如此薄凉的话,风习习更是藏起双手:“我答应过她,要不是她,我们还在牢里,我现在就去叫她。”
她将将转身,传送阵闪出一道白光,顷刻间,吞没了少年的身影。
风习习惊得忙不迭冲进快要消失的白光中,拽住少年的衣角,随之一同被强行带离,跌入一片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周身昏暗逼仄,秋水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风习习急忙施法将人救醒。
“你现在是鲛人,离开水,你会死的。”
少年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她,看了好一会,甚至有些意外。
“你……怎么跟过来了?”
风习习甚是得意:“我这不怕你会遇到危险,要不是我,你就跟搁浅的鱼一样失水而亡了。”
秋水流瞥了眼拖后腿的鱼尾,一时无语。
风习习趁他没注意,又摸摸他的鱼尾,顺便瞟了两眼甬道的石壁,幸好,他们现在是孩童模样,否则一定会被甬道挤瘪。
“秋水流,你觉得这儿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风习习见他又变成以前那副冷漠的样子,也不气恼,矮身横抱起他,缓步朝甬道另一处尽头走去。
头一次被人这般抱着少年脸上透出一丝窘迫:“你、你——”
“什么?”风习习困惑地看着他,眼神纯真坦然。
到嘴的话尽数被他压了下去,轻声回了一句:“没什么,走吧……”
风习习“哦”了一声,全然未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一边走一边观察:“你有没有觉得这条道有点像人间的沟渠。”
秋水流稍稍定下心神,默默打量周围石壁。
石壁光滑,像是常被溪水冲刷的圆石。
约走了百步,甬道前方传来湍急的流水声,未待反应,风习习便被突如其来的冰冷急流冲得往后倒去。
“小凤凰——”
少年伸手抓住她的手,展臂揽过她的肩头,摆动绚丽的银尾,拥着她逆流而上。
风习习渐渐适应水流后,睁圆双眼,满眼惊喜:“这不是归墟海的水,我们出来了。”
“嗯。”
清波漾漾,灵晶辉映下,少年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他抬眸望着甬道尽头的光晕,道:“你试试能否传讯给云微?”
风习习恍然初醒,拿出传音法器,试探地问了两声。
等了良久,依旧没有回音。
风习习失望地摇摇脑袋:“看来不能。”
“传音给你师父。”
“四师伯收不到,师父也不一定能收到……”
“试试。”
“……好吧,”她摩摩圆珠,不抱希望地对着法器喊了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