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夜变天,西大营秘密入城,最擅长交流消息的文武百官们不可能不察觉。
在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中,五更天的打更声响起,大朝会上便要一知分晓。
小皇帝坐着御辇从自己的寝宫一路而来,没有在盛德殿外看到自己的祖母,通常她都会在这里等候他,二人一起入朝。
小皇帝心存疑惑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牵住了他:“圣上,臣陪您入殿。”
小皇帝抬头,看到一身朝服的褚继尧,惊讶道:“皇叔!”
褚继尧抱着他,向盛德殿大步走去。
小皇帝与这位皇叔并不亲近,只记得他以前常常不来上朝,见人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现在这位皇叔不仅模样变得更高大强壮,也性子也变得耐心温和。多年与祖母相依为命,祖母总是活得如惊弓之鸟,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一位壮年男子给与他的这样的安全感。
众人见摄政王抱着皇帝入朝,心下登时分明,纷纷跪地行礼。
小皇帝在龙椅上坐好,让众人起身。他本能地看向右侧的位置,那是太皇太后的凤座,今天却是空荡荡。
“圣上,关于姚留敏勾结南昭一案,臣有新的奏本……”刑部主簿刘光站出来朗声道。
众人心思流转,奏本都要先送摄政王和太皇太后共同领导的机要处,可是昨天没有听说机要处收到过刘光的奏本,他这是要突击上奏。
“稍等,哀家有要事要宣。”
正在众人猜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之时,刘光的话语被打断。正是步入盛德殿的太皇太后。
褚继尧看着她,已经全然没有昨夜的颓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她,永远是大渊最端庄高贵的太皇太后。
她缓步走向虚空的太后凤座,看着满朝大臣对她又敬又怕的目光。脑海中回想起昨晚褚继尧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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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撕破一切,堂堂太皇太后,便一朝沦为勾结南昭的罪人,牵连姚氏一族从此要从百年望族中除名,甚至要流放。”褚继尧威胁道:“正南公已死,而太皇太后却圈禁了一位长相酷似正南公的年轻男子做男宠,皇上和普天下的之人,还有有谁尊重你?从此提起大渊这位太皇太后,人们记住的不是辅政之功,而是她的风流韵事。”
“如果你坚持不肯合作,那么所有这些秘密都会大白于天下。你守不住权位,也留不住名声。那么太皇太后,您真的想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吗?或许,合作才是最好的局面。”
“褚继尧,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褚继尧。”在褚继尧的一番威胁之后,姚蓉终于开口道。“你之前只是发疯,做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现在,你却生出对皇权的妄念,这样逼迫于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从未觊觎过皇位,没有对皇权的妄念,只是,有你在,南昭就会牵制大渊,大渊就不能挥师南下,收复失地。你为了巩固权位,选择和敌人串通一气,苟且偷安,束缚正南军的手脚,只为了换取一时的安稳。如今大渊朝堂上,已经有大量这种苟且偷安派的官员,若是再纵容你们,大渊要收复南昭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姚蓉眼中流露出疑惑:“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扫除障碍,收复南昭?褚继尧,你真的变了,从小到大,你何时关注过收复南昭?人不可能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不可能。”
褚继尧道:“做正确的事情,什么时候明白过来都不晚。”
“正确的事?”姚蓉轻蔑地看着他:“你以为收复南昭就是正确的事?你说得对,我老了,皇上还小,在内有你这么一个手握兵权却成日疯疯癫癫的摄政王,在外南昭和西晟都对大渊虎视眈眈。郑岩他执掌正南军,一心只想着立下不世之功,从没想过要收复南昭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你觉得我是为了权位,我倒觉得与南昭言和,才是正确的事。”
褚继尧摇头:“如果我有办法,可以兵不血刃,收复南昭,你还觉得这不正确吗?”
姚蓉用一种看痴傻的眼神看他。
“我知道,太皇太后并不会在意这些,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否有接受秘密被众人窥探的勇气,再考虑是否和我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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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大朝会上,她高坐于凤座,看着刘光手中握着的就是可以指认她的证据。她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当众人的面,承担揭开秘密的代价。
“众卿,哀家有事要宣。”太皇太后开口:“哀家近来身体不适,沉疴再起,需要赴京郊温泉休养,朱批、辅政之事,都由摄政王代为暂管。望众卿可以用心辅助,助皇帝协理国事。”
“太皇太后……”此话一出,下面有官员立刻站出来,意图阻止。
太皇太后却只是轻轻摆手,示意作罢。
若是狼群的头狼都退缩了,整个狼群也失去了斗志。平时簇拥在太皇太后和姚氏一族周围的官员,此刻都陷入了慌乱,无法猜测太皇太后忽然让权背后的原因。但总逃不过是和摄政王的斗争失败,若是摄政王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