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地挪开视线,好好看了看汀兰水榭,想起娘亲,连守孝都不曾,心底涌上心酸。
扶桑声音有些沙哑:“走吧。”
“帝姬!帝姬!您醒醒帝姬!”
被从梦魇中拉出的慕容时慢面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
“没事,醒了。”
“您可又是做梦魇着了?嘴里不停喊娘亲。别怕,奴婢在这儿。”
“可是我怕。”慕容时慢实话实说,缩在夏青的怀里。
门外的肖铎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转头离开,回了昭定司。
曹春盎屁颠屁颠迎了上去:“干爹,您回来了。”
“嗯。”
肖铎径自回了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帝姬时常梦魇,那两年多都是他在她身旁耐心安抚。自从帝姬和他反目,他再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关心她,照顾她,陪伴她。
他知道帝姬有很多秘密,瞒了他很多事情,但他不在意,他喜欢的只是帝姬本身。
但是他也有秘密,他还在朝廷上招惹了不少仇敌,他不能将情绪外露,不能为自己留下把柄,只能默默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是在兰陵宫。
那日慕容时慢刚起,夏青不在她身边,她自己拉开了门,着一身牙黄色衣裙,头发半披着还未盘起。她神色淡然,不见喜怒。
他正在庭院洒扫,一抬头就看见她正懒懒倚着门框,把玩着头发,看着远处的树梢,听着鸟鸣。
见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敢再动,生怕扰了她。
“怎么不扫了。”
“回帝姬,奴才不敢扰帝姬安宁。”
“我喜欢听。你继续扫。”
“……是。”
不知是不是慕容时慢交代过了,每日清晨,庭院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洒扫,一个听洒扫和鸟鸣和风吹树梢的声音。二人很少对话,慕容时慢甚至不看上他一眼。
几日后的清晨,慕容时慢没有出现,他忍不住去打听,听说是帝姬梦魇,一夜未曾睡好,现在正补眠。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是一开始想借着慕容时慢的圣宠上位,还是日子久了,因着每日清晨一个时辰的相伴,生出了感情。他每夜只睡两个时辰,就躲在慕容时慢的窗台下守着她。
果真有一夜,慕容时慢在梦中哭泣,听着压抑的哭声,肖铎心头一紧,无声进入房间,跪在在慕容时慢床侧,伸手轻轻拍着慕容时慢的背,一边轻声安抚。
慕容时慢渐渐安静下来,肖铎以为慕容时慢睡安稳了,正打算离开,慕容时慢叫住了他。
“站着。”
“奴才见过帝姬。”
慕容时慢面色还是苍白的,额间有丝丝冷汗。
“……你……一直守在这儿?”
慕容时慢在梦中才刚开始梦魇,便感觉自己平静了下来,梦中血腥的场面开始消退。若不是一直守在她左右,怎么这么快就发现她睡不安稳。
“……奴才……上次听说帝姬梦魇,一夜未曾睡好,便想着守在帝姬窗台之下,这样帝姬一但梦魇,奴才便能将帝姬唤醒,帝姬也不必受罪。”
“……你这样守了多久了。”
“奴才每日丑时过半便守在帝姬窗台之下,自奴才第一次知帝姬梦魇,便如此了。大约半月有余。”
“……”
肖铎见慕容时慢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被奴才擅闯闺房而生气,便大了胆子,缓缓抬头,对上慕容时慢好看的眉眼。
八九岁的小女孩还未长开,即使冷着眉眼也是可爱的。由此,肖铎忍不住一直盯着慕容时慢看。
慕容时慢看着肖铎狗狗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一下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便挪开了视线。
半晌,她开口。
“你叫什么。”
“……奴,叫肖铎。”
之后的日子,肖铎继续守在窗台,继续在慕容时慢梦魇时柔声唤醒她。尽管二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按照肖铎的预料,让她更信任他一些,再信任一些。
但肖铎心甘情愿。
日复一日,到了入夏的时节,皇室的人准备去往青城避暑山庄避暑。
并不是所有主子的宫女奴才都能跟着去,只有主子的贴身宫女还贴身侍卫,几个手脚麻利的宫人才能一起去。
慕容时慢搭着夏青的手臂上了马车,待她坐好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掀开了帘子。
她的宫人候在宫门口,一个个规规矩矩,恭恭敬敬。慕容时慢扫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肖铎。
夏青不解:“帝姬,怎么了?”
“肖铎。”
“肖铎?肖铎如何?帝姬,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慕容时慢缓缓开口:“……肖铎。让肖铎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