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剩余的最后一个月并不愉快。萨曼莎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社区前来问询和志愿服务的义工。
尽管她不需要对邻里做出什么解释,但她还是筋疲力竭——比起隐瞒自己女巫的身份,解释亲生父母的过往更让人痛苦。
在新月街,不管萨曼莎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一直是个非常骄傲的女孩:她长得很漂亮,聪明友善,风度也堪称教养纯正的典范。更别提她早早地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她可能继承的一切权利和地位。
对于街区和学校里的大部分人来说,萨曼莎一直是一个模范女孩,父母的早逝则为她笼上了一层忧郁的厄运般的薄纱。
但正是这样的女孩,她的财产、出身、名誉都被证明是不光彩的,无疑会激起邻人无穷无尽的议论,有惋惜、好奇,也有轻蔑和鄙视,甚至会有一些极为失礼的言谈。
更加不幸的是,这一个月来,魔法部的辛西娅女士以各种理由频繁登门造访。
与第二次见面时刻意伪装的过分热情的态度不同,这位女士展现出了极强的敌意。她总是把握一切时机,不遗余力地向萨曼莎普及黑魔王及其党羽(尤其是她的父母)的罪行,直到她露出泫然欲泣、不堪重负的耻辱表情后才会离开。
这一折磨在萨曼莎被告知可以继承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金库后达到顶峰。
她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以极端的冷淡和沉默表示反对。
但感谢巫师界对个人财产的保护制度(确切的说是感谢贵族财产不可侵犯的原则),尽管过程颇费周折,但萨曼莎还是获得了父母的所有遗产,在古灵阁拿到了一枚小小的金库钥匙。
辛西娅的来访在魔法部对莱斯特兰奇夫妇的金库做完黑魔法检测后终于告一段落。
萨曼莎难以确认辛西娅女士的行为究竟是出于公务需要还是出于私心,也不愿意再去在意邻居的猜测和情感。
在短暂的抑郁过后,她发现自己难以消除这些烦恼,也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即使她极力避免被辛西娅的话所影响,但她(以及那位短暂相处过的斯内普教授)对待食死徒和食死徒遗孤的态度,又使得她对未来的魔法界生活添上了一层心事。
萨曼莎怀着不安的心情,一边疯狂阅读从对角巷带回来的书籍(尤其是魔法史),一边认真地考虑过一些办法——譬如听从坎贝尔先生的意见搬离这里,或者直接申请其他国家的学校。
但是这些都是权宜之计,办法再好也不足以解决实际困难。
萨曼莎心里清楚,无论如何忧愁,当体验过魔法的美妙后,她一点也不愿意再回到普通世界里当个麻瓜(魔法界这么称呼那些没有魔法的普通人);而在知道霍格沃茨是父母的母校后,她也无法抗拒地想要踏上父母的履足之地——萨曼莎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执着从何而来,尤其是一遍遍回想自己遭到的不公正的待遇,她更加难以觉得放弃霍格沃茨是她难以忍受的。
很快,当她在更加疯狂的知识输入后,她对魔法世界的认识终于不再只有那么可怜巴巴的一丁点儿。这也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焦虑和担忧。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坚持到底。
这些思绪和情感完全占据了萨曼莎的大脑,以至于她很快就把自己新交的小朋友哈利·波特抛在了脑后,当然随之而去的还有那份小小的、朦胧的悸动。
她在偶尔的外出时见过哈利一两次,敷衍了他对于狗狗的问题。萨曼莎打算在圣诞节时和他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不过也有小小的意外——在《黑魔法的兴衰》和《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中,救世主男孩也叫哈利·波特——萨曼莎将这个发现视为一个锚点,提醒她要记住世事变迁的颠覆与失重感,要品行端正,不要做给别人带来痛苦的、超越常轨的行为。
总而言之,萨曼莎是怀着这样一种深沉而悲壮的感情的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的。因此,在她在人群中见到那个矫健快活、黑头发的高个子男孩时,她的震惊和无措可想而知。
当那个男孩回头冲她的方向看过来时,萨曼莎来不及思考,一个跨步冲上了车厢,然后飞快地钻进了一旁的空车厢。
在座位上坐下来后,她的心还在砰砰跳。她咬着嘴唇仔细分辨自己的情感——但很复杂。
车厢门突然被拉开了。萨曼莎吓了一跳。门口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削的男孩。
看清来人后,她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隐隐遗憾。
那男孩打量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萨曼莎点了点头:“请进吧,先生。”
那男孩走进了车厢——他并不是一个人——但他一进来,就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长椅的正中间。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大块头男孩也挤进了车厢,对视了一眼后,在萨曼莎这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把她夹在了中间。
“哎呀,你看,这车厢实在有些小,”男孩略带嘲弄地说,“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