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一阵欲停不止的沙沙声。现下不是看守换班的时候,风卷而过的静谧只能带给人无尽的疑心和猜忌。
周知意后退了两步,坐会原本的位子上,眼睛却紧盯着帐帘,良久,她才又开口,“为何受伤?”
路凌霄松了口气般轻笑,像是终于放下悬在心中的大石,整个人松快又愉悦,“先前白芨在山中又发现了新鲜的黑熊脚印,夜间着人四处查看时,果真发现它在周围徘徊。”
“守夜的人中有几个是知晓黑熊习性的,皆看出它有伤人之意,与其等着它先动手,便不如我们先将其处置了。”
熊这类能双脚直立的野兽,最为山中讨生活的猎户忌惮,它们聪慧且有力气,寻常办法对付不得。
守夜的将士回报今夜遇见的这只,在帐边徘徊许久,那样的姿态与动作,瞧着不只是在观察地形,更是在挑选猎物。
它的嗅觉比一般野兽灵敏,自然是能分别出,他们这群手中握有武器,不甚好招惹的人之间,混杂了两个不寻常的,更为诱人的猎物气味。军中与黑熊打过照面的都少之又少,自然没人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这黑熊手下救人,帐子周边几乎设满了陷阱便是证明。
路凌霄领着一小队人将那黑熊引得远了些许,至少是引至了它发出嚎叫却不至将人吓醒的距离。着人去远处临时设下的陷阱便少了些作用,不过还好,总归是引得它踩上了青竹制成的兽夹。
新砍下的青竹未必有多坚硬,插入厚实的熊掌虽未让它行动受限,可那一阵阵的刺痛也扰得它越发躁狂。
小队的人马小心牵制着,让它一直停留在设好的陷阱之中,虽不至伤着人,却也同样没有将其制服的办法。兽夹嵌入骨肉,不住地来回走动让它的伤处涌出潺潺不绝的血液。夜间这般血气最能触动捕猎者。
不远处有狼群,这山中也不止会有这点猛兽,再拖拉下去恐是要将全数人的性命都搭进去。路凌霄盯着那熊来回走动的模样,找准了空挡干脆提剑而去,对着它的心口刺去。这一件他用了十足的力气,长剑没入墨色的皮毛,想要再用力拔出都很艰难。
而猛兽之所以被称之为猛兽,则是因着只要它们没有倒下,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反击对自己产生威胁甚至是伤害过自己的东西。黑熊垂首看向胸前的长剑,顺势一掌挥向路凌霄的面门。
好在他近些日子将原本的那些本事又拾回来了些许,不待那掌挥下,他便拧着手腕将它那心口剜出一个血洞来。幸而他拧得足够快,那黑熊也没有了再挥第二掌的力气,这才只是受了半边身子伤,而不是没了性命。
“白芨领人将那黑熊制服,与我一道回了帐中才发觉后脊受了伤。”
他说得云淡风轻,实际其中凶险,便是连想也未必想得到。周知意忽而想起往年春猎的时候,一众人等在清理过多次的林场之中围猎,捕些獐子狐狸都能将自己捕得灰头土脸,偶有人遇上稍厉害的虎狼,即便猎得回来,也都是带伤而归,哪里能与方才他与黑熊相搏来比。
她伸在半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那片纱布前缓缓落下,轻声道,“你们随身带的药恐都不对症,现下既已止住了血,便就该好生养着,明日也不好再骑马了,不妨与我一道乘车罢。”
“明日入城。”他低吟一声,瞧着周知意的模样,便知两人又想到了一块,“是啊,明日入城。”
他现下的面色大约很是不好,周知意眸光之中倒影的身躯带着显而易见的颓丧,逞能并非什么好事,更何况他的确疼得厉害。
路凌霄嘶地一声,“那熊的皮毛难得的顺滑,我令人剥了给你铺在脚下取暖可好?”
“嗯。”她轻声叮嘱住,“小心别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