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方尘意道：“他们两个互拆了百十招，至少也说了百十句话。”
“李怀的话确实不少。”衣蕉鹿的目光紧跟着李怀的剑光，“我提出为她铸剑，换得她在镜海会时庇护，方少君还缺剑吗？我也可以为你铸一把。”
这是邀他同行镜海会的意思。
器修的长处在于炼器，除去法器，他们本身不具备强力攻击性。然而，所有修士都需要法器，需要武器，因而器修从来不缺钱财与庇护，丹修也如此。
“我已有同伴，若她应允，我们可同行。”
“是燕氏的那位主……仙君吗？”衣蕉鹿问道，她对燕明瑜仅是惊鸿一瞥，但白鹭洲与盈虚泽世代交好乃是仙门共识。
她不再称燕明瑜为主君，改称仙君，是认为称燕氏唯一血脉为主君隐有嘲讽之意。
方尘意点头，心里不太有底。
“若燕仙君肯同行自然极好。”衣蕉鹿神采奕奕，“她缺炼药鼎吗？缺剑吗？缺琳琅袋吗？”
方尘意一时无言。
恰逢芳尊殿宴罢，李怀与钟长乐停了手，四人彼此交换传音方式，各自散去。
“钟长乐不负盛名，若再比下去，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李怀收起佩剑，“他使的是诗剑，剑招看似翩翩君子，实则杀机内蕴，步步紧逼。”
“你与他至少差了三重小境界，这是自然。”
“想好该为我铸什么剑了吗？”李怀抬手捏了捏衣蕉鹿的脸，笑容更盛，“有了你的剑，我能胜他也说不定呢。”
由优秀器修专门打造的剑，确实可以抹平部分实力的差距。
“三月后，剑会送到你手中。”衣蕉鹿轻笑道。
………………
“你回来了。”
“母亲。”方尘意快步上前，扑进方冥霜怀中。
方冥霜颇为嫌弃，将他推开。
“阿瑜处境艰难，母亲送她逍遥剑，是为了使她心境开阔吗？”
“家中宝剑不少，我以逍遥赠她，望她不再自困，得逍遥自在。”
“母亲对她比对我好。”方尘意大致讲了讲与衣蕉鹿的话语，听得方冥霜微微点头。“你们一路同行，提升实力，足以自保，也可互相交好。”
“知道了，母亲，你与父亲是便在镜海会相遇的吧？”
“是，兰因絮果。”
“母亲十几年前便可大乘，为何迟迟不破境？总不可能是心境还未平复吧。”
方冥霜摇头，“时机未至。”
十六年前，方氏主君方冥霜生产之时，其夫郎与人勾结，欲杀主君，扶持幼子，继而掌控方氏。她的药里被人做了手脚，加之产后体虚，灵气紊乱，正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其间内情，外人无从知晓，只知方氏少君出生，主君夫郎不久之后意外离世，方氏长老失踪二人。
那日血水沿长街流淌，染红晚梨堂前水潭。
对于这一桩旁人定是讳莫如深的往事，方冥霜却早已告知方尘意，从不遮掩。
………………
十六年前，白鹭洲，晚梨堂。
“紫凌，你我相识，有数十年了吧？”
方冥霜声音轻柔，却有说不出的怪异。想来是药力过重，体虚所致。穆紫凌看她，一身白衣，侧卧榻上，半边脸孔隐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
“自镜海会初遇，已有六十二载。”他温声说道。
“已过半个百年。”她点了点头。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蓬。”她抬头，与君绝不知何时已被她握在手中，似是预感大战将临，它发出阵阵兴奋的剑鸣。
剑如月照天山，霜雪一色，凄神寒骨。
白鹭洲方冥霜，今日杀夫证道。
方冥霜也曾剑劈魔宫，快意恩仇。也曾凌湖斟酒，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