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给何菁菁出了个难题。
她倒不是抗拒插手礼部事宜,只是她一旦答应,少不了与魏暄打交道。想到日日都要面对靖安侯刨根究底的试探,她就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寻块板砖将自己拍晕过去。
无论怎么想,有魏暄的这句话在,何菁菁只能耐着性子将礼部送来的文书一一看完,然后一拍桌子:“备车,本宫要去礼部!”
礼部属于尚书省六部之一,办公居所不在宫城内,而是位于皇城中心。往日里,此地进进出出的都是少年才俊、博学鸿儒,今日却被一辆赤质金饰、红锦络带的马车横插一杠,由苏洵领着五十亲卫护持在侧,大张旗鼓地闯入尚书省地盘。
魏暄执掌的兵部亦在尚书六省之列,相互间离得不远。这一日刚下值就听到礼部院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动静,打眼一扫,一辆眼熟的马车闯入视野。
魏暄脚步一顿,旁边的兵部左侍郎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下官所言句句属实,昨日才和户部清对过账目,今年国库结余不丰,委实拿不出一百五十万两军费,真不是有意推脱……”
魏暄竖起手掌,左侍郎话音骤然消失。
礼部尚书由政事堂重臣之一的桓昀兼任,但桓相平日公务繁忙,具体事宜一应由左右侍郎代为处置。
这一日坐镇值房的正是礼部右尚书,此人姓杨,单名一个廉字,虽无世家背景,却能爬到礼部三把手位置,全靠勤勤恳恳忠心办事。
杨大人今年五十有六,平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稳稳当当熬到告老。谁知流年不利,赶上龟兹王入京朝贡这桩盛事,若是换作刚入官场的愣头青,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大展身手,杨大人却眼皮直跳,唯恐哪里出了差错,坏了大夏与友邻的交情。
正因如此,他是千小心万谨慎,每一步都恨不得扒出八百年前的旧例。不料公文呈交政事堂,却卡在了魏暄手里,兜了一大圈,竟把长公主这个麻烦精招了来。
“流程一应没问题,本宫今日来只是想……”
何菁菁鸠占鹊巢地抢了杨大人的值房,话说到一半却不自然地顿住,扭头看向一旁的沈沐风。
后者心领神会,小声提点道:“杨,礼部侍郎杨大人。”
何菁菁曲指敲了敲桌案:“本宫想给杨大人提个醒,这回接待的不是一般人,是新任龟兹王。”
杨侍郎不解其意:“那又如何?”
“本宫与新任龟兹王有过一面之缘,这个承宗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角色,中原人信奉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那套在他身上行不通。”
何菁菁左右看了看,没寻到零嘴,只能将就地饮了口茶汤:“要让豺狼收敛爪牙,只能还以颜色,将其打怕、打痛,他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杨侍郎读了一辈子的圣人之言,冷不防听到这般离经叛道的言语,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长公主殿下何出此言?龟兹王身份贵重,此行又是诚心朝贡,朝廷自当以礼相待,怎可倚势欺人?”
“再者,长公主殿下既无官职,又无摄政之权,插手礼部事务怕是不妥。”
何菁菁毫无意外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杨廉,与门口的魏暄短暂交汇。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连讥带讽的笑,虽然一字未发,魏暄却莫名读懂了她的意思——
看,不是本宫不帮忙,实在是人家不领情。
这就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