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盛明夷一声冷笑。她抬头向他看去,只对上盛明夷盛满怒意的眸子。
“我们刚走,庄子便着火了。”
池旖旖当下便背脊发凉,很显然那幕后之人还未曾放过她,放火,又是和梅山县时一模一样的手段。
“那春暄、红豆她们呢?”池旖旖急急追问。
“都无事,发现得早,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
“那就好……”池旖旖一脸心惊地拍了拍胸口。
“他们迫不及待将我支出京城,就是为了向你下手,却没想到我带着你一起跑了。”
庄子位于京郊乡下,加上盛明夷又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带着池旖旖一同上路的,除了庄子上的管事丫鬟,甚至连将军府的方管事都不曾知会过一声,躲在暗处之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只是这手段……
在梅山县经历过的那种违和感又一次袭来。
盛明夷想不明白,明明那些车樾杀手的每一次进攻都非常干脆利落,自尽也非常的直接了断,他们要杀池旖旖,大可以潜入庄子摸进她的房间,将她一刀毙命,实在没必要用这种放火的手段,就如同在梅山县时,他们本可以派杀手前去杀她,却还是买通了那包老四去放火,偏偏那包老四也怂得很,只敢在墙根下点了把火,最后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搭出去自己一条命。
想了半天,盛明夷着实想不通,只能感叹一声:“你这小鹌鹑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啊?”
···
京城,陈平下了朝,一脸怒意地直奔回府。陈平的太傅府位于京西一处不太起眼的民宅区,也不算大,看起来十分朴素,青砖木门,院落里也没有繁花古木,显得十分单调清贫。陈平进府之后,径直冲进了东南角,穿过一道隐秘的木门,来到一座院落。这处院落被高墙围得严严实实,而房屋摆设却是极为奢华,与陈平太傅府表现出来的素雅大相径庭。
陈平刚一进院门,便听屋内一片咿咿呀呀的声响,他猛地推门一看,就见琼兰左拥右抱歪坐在软榻上,下手还有一弹琵琶唱曲的歌女,看起来好不快活。
见到这样一番景象,陈平太阳穴跳了又跳,挥着手赶跑了那些歌女妓子。而反观琼兰,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
他依旧歪在榻上,伸手捞过一杯茶,边喝边问:“太傅怎么有闲情来我这?”
“你!”
陈平指着琼兰,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见过陈平的人都道他是个性格温润的读书人,然而此时这个读书人却被气得浑身颤抖脖子胀红。
“他又去烧了人家庄子,你怎么不拦着?!”
“拦?”琼兰挑眉,语气轻蔑,“我如何能拦啊?陈太傅只手遮天都拦不住,我无非就是太傅家中一远亲,我有何能耐?”
“你没能耐?”陈平都被气笑了,“你能让南樾进攻大兴,将盛明夷调离京城,就拦不住这种拙劣手段?!”
琼兰听着陈平的指责,冷笑道:“拙劣?确实,他一向如此,若不是我们替他擦屁股,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说完,他抬眼扫了一眼陈平,“话说回来,你不是太傅吗?你怎么教不会他呢?”
陈平闻言,瞬间像是被触动逆鳞一般,勃然大怒:“圣人之书不教这些歪门邪道!”
“圣人之书?”琼兰冷下脸来,“我看你就是读了太多所谓的‘圣人之书’,才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你!”
陈平哑然,颤抖着手指着琼兰说不出话来,他自幼读书,文文弱弱,面对琼兰这种蛮横无理的,天然就落了下风,琼兰又十分懂得如何捏他七寸,陈平即便长了嘴都不知该如何反驳,最终只能甩甩袖子离开。
离开前,他扔给琼兰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是大兴的太傅,可你,就说不准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琼兰收起刚才那的副慵懒疲态,神色黑沉地捏紧了手里的茶杯,然后猛然将它扔到对面的墙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