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该说什么,亲自遴选了一遍,把看过的和不感兴趣的悉数交还给陈宫的宫人。
这个年代书很珍贵,他不想浪费。
宫人诚惶诚恐接过。
这时,忽有侍卫用锁链拖着一个乌发蓬乱、衣着阑珊的妇人经过,训斥喝骂着,不时用鞭子抽上一顿。
江蕴觉得那妇人隐隐有些眼熟,便问宫人:“那是何人?”
宫人叹息:“那是我们先王后,如今辛美人上了位,先王后被褫夺封号,废了后位,纳入掖庭为婢了。”
辛美人,是陈麒生母,此事显然是陈麒授意。
正沉吟间,又将几个隋军押解着一群人上了最末一辆马车,走在最前面的,怀抱古琴,一袭白衣,赫然是洛国世子洛凤君。
江蕴便问:“那又是怎么回事?”
宫人见他生得俊秀清雅,人也彬彬有礼,和那些凶神恶煞的隋军完全不同,也乐意多说两句。“那些都是押入隋都为质的。五国归降,五国国君为了讨好新主,有的主动站出来揭露江国太子的罪证,有的争着抢着往隋国太子身边送人,这江国,怕真是要凉了。”
江蕴没有说话,摸出一些碎钱交给宫人,请他代为照看陈国王后,暗中接济她一些伤药。宫人感叹道:“没想到公子竟是个心善的,公子放心,奴定不负所托。先王后性情虽跋扈了些,可对待我们这些宫人,其实挺大方的,先世子也是极忠厚之人。”
江蕴知道,陈麒为了对付陈韬母子,想必罗织了不少罪名。未查证清事实前,他不想宫人为了讨好陈麒,把人折磨死。
守卫们在清点物品时,发现了主殿里的那口金色檀木箱子,立刻请示隋衡,是否一道带走。
隋衡想,既是些生活用具,小情人娇贵,在路上难免会用到,便点头,道:“装着吧。”
江蕴送完书回来,遇到了正指挥装车的樊七。
樊七捂着屁股,走路时尚一瘸一拐的,显然棍伤未愈,见到江蕴,立刻触电般将手从屁股上拿开,并狠狠剜去一眼。
一定是这小狐狸精在殿下面前告了黑状,殿下才会不讲道理的罚他军棍,还吩咐掌刑人好生打,害他当着那么多手下丢脸。
江蕴背手而立,瞥着他。
“樊副将安好呀。”
好你个头。
一激动,又扯着腚上的伤。
樊七轻嘶一口气,推开奔过来欲搀扶他的小兵,骂:“滚,后头干活去!老子自己能走!”
回头,见江蕴仍立在车前不动,静静打量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由心头火起:“还不快上车,磨蹭什么。”
江蕴抱臂,抬了抬下巴,用目光示意:“脚踏。”
樊七:!!
脚踏!
竟让他摆脚踏!
这种车夫才干的粗活!
樊七简直要忍不住暴起砍人。
然而想到刚挨的军杖,樊七最终深吸一口气,指着地面,咬牙切齿吩咐一小兵:“给他脚踏!”
小兵立刻将脚踏搬过来。
“谢了。”
江蕴提起袍摆,不紧不慢优雅的上了车。
樊七在后头气得牙根痒痒。
嚣张。
猖狂。
无法无天。
拿根鸡毛就能当令箭。
真不知道殿下相中这小狐狸精哪一点了。
颜齐公子那般性格文静品性温雅的不比这个强十倍百倍?
正这般想,耳边忽传来一声轻弱低咳。
“颜齐公子?”
樊七回头,惊喜望着玉冠束发,披着一件乌色斗篷,立在煦暖晨光中的俊秀公子。
颜齐微微一笑,朝樊七致意。
扫了眼车厢方向,问:“殿下还未过来么?”
樊七忙答:“没有,殿下正在和徐将军他们说事呢。听说公子染了风寒,还未大好,怎么从车内出来了,可是找殿下有事?”
樊七立刻积极的要去传报。
“无妨。”
颜齐阻止了他,道:“我只是想到殿下喜爱喝祁州的云雾,恰好从隋都过来的时候带了些,特意给殿下送来。”
樊七替殿下感动:“公子有心了,那我帮公子拿进去?”
颜齐看着他别扭的站姿,温和笑道:“不用了,樊副将身子不方便,我自己送进去就行。”
“诶行……”
挨军杖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樊七脸一红,亲自给颜齐打开车门,不免愤愤想,颜齐公子如此温柔宽和,殿下怎么突然就被那小狐狸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