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还有那位宫女,周衡乐观地想道,反正只要不叫自己去就行了,实在是,刚才在亭子里被这位新晋皇贵妃突然要托付儿子的举动给吓到了。
四皇子虽然乖巧可爱,但这可是才三四岁的娃啊,要养大成人得费多大劲?
简直无法想象!
再说了,自己跟沈复早晚也会有孩子的嘛,干嘛养个别人家的孩子…
目送着沈复跟在梁贵妃母子身后慢慢远去的背影,周衡浮想联翩,被护国公夫人轻咳了下才回过神,也幸亏如今灯火昏暗,不至于让人看到自己脸色发红。
重新看向四周,姜皇后这会儿正在吩咐底下的人送些吃食过来,这话倒是说到了很多人的心坎里。就像周衡,要知道,今晚她作为一个丫鬟,也就一开始在护国公夫人的帮衬下偷偷吃了点儿,如今其实都已经饿过头了,想来岸边的其余人也好不了多少,宫宴嘛,照沈怡之前的说法,大家一般都吃不好,更何况如今又经过了这么个饱受惊吓的夜晚,想必大部分人都是又累又饿。
姜皇后为人仔细,又说夜风微凉,毕竟也算是仲秋了,吩咐宫女们去取些保暖衣物过来给女眷们。
这一点周衡倒是不用,毕竟身上还穿了件水靠,一开始她是觉得身上太热,很怕再跟上次那样出一身红疹,但后来却慢慢没有了太大的感觉,一半原因是因为亭子里事情一件接一件分散了注意力,另一半原因则是夜晚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如今太液池边夜风徐徐,甚至觉得还挺舒服。
可能刚才在亭子里已经把事情定得差不多了,姜皇后吩咐完了事情,便在那位禁卫军统领秦植海的陪同下寻了个地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没再回去,只时不时找一两位大臣过去说话,倒是把个护国公夫人看得不断点头,一边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悄悄给周衡递点心,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
“以往倒真是小瞧了她!”
周衡不用看都能想象护国公夫人的表情,照沈怡的说法,以往这位姜皇后的存在感不算强,也就逢年过节出来当个摆设一般,没想到如今处理起事情来却有模有样、镇定自若,想来这也是今晚大臣们肯听她指挥的一个很大原因。
能在中秋宫宴上出现的,都是在朝堂里浸淫多年的人,眼看姜皇后如此反差,自然知道这是个往日里扮猪吃老虎的。
一个无子的中宫皇后,所为何来,明眼人都看得出,且不说今晚如此惊天祸事背后受何人指使,反正四皇子成了太子已是不争的事实,虽则其生母梁嫔被封了皇贵妃,但也还是屈居于皇后之下,而且皇贵妃母家势弱,到时姜皇后入住慈宁宫便是指日可待。
今晚事情太过突然,却又如此惨烈,历朝历代简直可说是闻所未闻,是以在最后真相未浮出水面之前,在明早宫门打开让天下人都知晓前,除了像沈太师之流,其余的朝臣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明哲保身、顺水推舟。
反正四皇子有生母有嫡母,上面还有个继祖母,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戏如今连锣鼓声都还未响起来呢。
周衡听了护国公夫人的话没吭声,心里只盼着沈复早点回来,到时熬到天亮自己便赶紧出宫去,这会儿人开始有点犯困,唉,等明天回王府,定要好好洗个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也不知怎的,皇帝打捞上来后,接下来本来是打捞太子也就是大皇子,结果却居然一直没找到,据说水面上尸体太多找不过来,以至于到后来姜皇后不得不无奈地吩咐,找到哪个就先捞哪个。
大臣们在迎候到皇帝遗体之后也稍微放松了些,三三两两地在岸边或坐或站,中间周衡很高兴地看到沈复回来了,为此顾不得许多,赶紧低声唤醒靠着桌边托腮打盹的护国公夫人:
“夫人,阿、王爷回来了!”
那边厢,沈复回来后先是去回禀了姜皇后,说是已然把皇贵妃和四皇子安全送到翠微宫,随后徐指挥使带着虎贲卫守在宫外,而姜嬷嬷则陪着进了宫,请她放心。
“有劳王爷了!”姜皇后听着似乎很是满意,沈复随后便退了回来,找到了护国公说话。
周衡知道自己如今不便再跟沈复说话,便指望着护国公夫人能当个传话筒,好在这一点沈复也没让她操心,没过多久,护国公过来了,借着跟他夫人说话的功夫,让周衡听了沈复传过来的话:
“…阿复的意思,今晚宫里可能还有动荡,让咱们警醒着点儿。”
“还有动荡?”护国公夫人忍不住皱眉:“她们还要干什么?还是她要干什么?事情不是都…差不多了么?”
这话有点像打哑谜,不过护国公跟她多年夫妻,也算是彼此心有灵犀,何况今晚的正主们是谁,不言而喻,便打了个手势止住了老妻有点开始变高的音调,压低嗓门告诫她:
“甭管是谁,一方得利,另一番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咱们反正哪边都不站,等下万一真有什么事情…”
抬头看了眼周衡,微不可见般地点了下头,说了句:
“就跟刚才一样,你且跟着我走便是!”
这话自然是对周衡说的,有了之前经验,这次周衡赶紧低声表态:
“听您的!”
一边说一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