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还是没有吭声,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转脸亲了下周衡。
周衡觉出他心思,知他只是理智战胜不了情感,便索性蹲下身子趴在木桶沿边上,凑在沈复耳边轻声说道:
“阿复,如果中秋那天我留在府里,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做是你留下来,而我去宫里,你想一想,那几个时辰,你会何等煎熬?”
甚至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更是后悔都来不及,当然,这话周衡留在心里没说,不过她觉得沈复应该也都明白,更何况,如今又多了一条现成的理由:
“去宫里我也害怕,怕刀剑无眼,更怕拖了你的后腿,本来我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可是今儿阴差阳错的,居然又碰到了四皇子的母妃来求助,我便又觉得,这许是老天爷在警示我,让我要及时出一份力吧?”
“再还有,阿复,陈慧珊那贱人当初能为了一己之私,如此无法无天地下毒手害你周家表妹,万一二皇子要是真的得逞了,那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亲眼看到三公主和二皇子阴谋失败时的嘴脸。”
“阿复,我也希望到时能跟你一起看到当初对付你父王和母妃的皇帝的下场,我是觉得,我既然留下来要跟你在一起了,我不想做个在你身后让你一直保护的人,我想跟你,哪怕不能并肩而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场,他日,等到白发苍苍、兴许还有儿孙绕膝坐等听故事,我也还能在旁边帮几句腔不是?”
“今天十三,早上我和长姐跟那嬷嬷说好了,明日她们还会再派个人出来联络,还是在大相国寺,到时咱们就跟她们说好,中秋当天我就跟着你进宫去,让她们帮着安排一下。”
“其实,就像长姐说的,你是靖王,靖王府还有根基在西北,谁当皇帝,大不了咱们一起去西北,总能过下去,所以,那一串的皇子和公主,谁死谁生,从我这方面来说,其实也没太大差别,哪怕是年幼的四皇子,咱们也只是尽力而为,万一到时护不住,那也是天命使然,反正皇帝有的是人来当。”
“至于我,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可是既然是在太液池边,我觉得危险系数就大大降低了,大不了跳进水里躲避啊,反正我又不是没躲过,你说是不是?阿复,我有把握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你不用担心。”
说到这儿,周衡又想起来一件要紧事,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
“对了,有件事倒是要麻烦你:到时能想办法让我穿着水靠进宫么?如果那样就最好了!不过我知道进宫要被搜身,要是影响你就算了,反正黑灯瞎火的问题也不太大。”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周衡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便停下来等着沈复做回应。
好在沈复也没让她久等,见她不吭声了,眼睛睁开,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了句:
“说完了?”
“嗯,说完了,”这会儿净室里水汽氤氲,沈复的眼睛显得格外清亮,周衡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眉眼,轻柔地回答道:
“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人生中重要的时刻,我想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你放心!”
“好!”沈复简短地答了句,反身过来也趴在浴桶沿上,就那么跟周衡额头相抵、眼睛相对:
“阿衡,我答应你!”
“OK,痛快,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说干就干!”周衡努力压下心底的那么一丝惶恐,不怕,反正有阿复在身边!
“好,那现在且听我把事情给你交代清楚…”沈复附在她耳边交代了好一番。
“你早说嘛,”耳边痒痒的,眼前是沈复随着说话声一直在上下滑动的喉结,惹得心里也痒痒的,尤其如今又听了他的周密安排,心里顿时也踏实了,不禁伸手搂住了他脖子,亲了他一口,娇声说道:
“害我还一直患得患失,没想到你早就安排好了!”
“我之前一直不跟你说,就是怕你顺着杆子往上爬,”沈复无奈地笑一笑,点一下她的鼻子:“再说了,好歹我也是靖王爷,这么点关系难道都没有?何况还有贺叔在,他毕竟当过多年的禁卫军指挥使,说起来,那秦植海,不止是辱没了禁卫军弟兄们多年来的付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本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跟我一起去的,不过如今毕竟算是敌在明我在暗,咱们这边也算是有点小小的优势,而且如今又加了秦植海的事,禁卫军里还是有些贺叔早年留下的人手,反正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他们想一击成功,咱们自然也要确保全身而退,至于四皇子,咱们也确实只要尽力就行,有没有好运道,就看他自己有没有那命数了!”
“嗯,反正事成之后咱们就去大西北,管他们谁当皇帝谁当阶下囚,到时咱们自个儿逍遥去!”周衡被沈复刚才那一番说辞给说得心花怒放,甚至恨不得中秋那天赶紧到来。
沈复看她一脸喜形于色的样子,忍了忍,没舍得把那些让人有隐忧的条件给说出来,反正,自己只要到时护住她就可以了,便微微一笑也亲了她一下:
“好,到时咱们就在西北自在逍遥,随他们在京城争得你死我活!”
就为这,等到两人回内室,周衡还美滋滋地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