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这会儿颇有身心俱疲之感,被沈复温热的手指一抚,便也就此睡了过去。
中间却做了个梦,先是梦见自己肚子高高隆起,沈复看着它一直在笑,自己也觉得很是幸福。但后来不知怎的肚子突然瘪了下去,春桃便端来一碗汤药让自己喝,说是因为之前两次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肚子里的胎儿慢慢地消失了。
周衡顿觉心中剧痛,嚎啕大哭起来,一边还对抱着自己的沈复哭诉:“阿复,咱们的孩子没了!”
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周衡,看着水榭外朦朦胧胧的月色有会儿恍不过神来,摸了下脸上,没想到竟然真有泪水,唉,梦中的自己简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凭直觉,周衡觉得身后抱着自己在睡觉的沈复,这会儿定然也早就醒了,而且肯定还听到了一些梦中自己的哭诉,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劝慰自己,又或者说,这会儿他也心中难过,便只得选择了不出声。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在这个时代算是绝对晚婚晚育的人,听到自己说要避孕,心里总归是别有一番滋味,但没办法,如今的自己,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一个小生命,加上周遭形势不明,周衡不觉得自己跟沈复两人现在有条件光明正大地养育一个孩子。
大果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那些办法都不如一家三口正大光明地一起生活来得重要。
所以,沈复他…应该也觉得只能如此吧?这才无奈地选择不出声?
想到此,周衡抹一把脸轻轻吐出胸中郁气,把手覆在沈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再次努力让自己睡去。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美好的未来的,迷迷糊糊中,周衡选择乐观地劝慰自己,却浑然忘了,曾几何时,自己还纠结着要如何找到马首玉雕回21世纪…
之后的几天,沈复便真如那晚所说,刻意住到了外院回避。
好在晨风如今也忙碌,见自家王爷歇在外书房也没往周衡那边多想,只感同身受地觉得,如今形势确实不妙,王爷也极为重视,选择了亲自坐镇。
又暗自庆幸,幸亏那位表小姐及时地发现了那帮人并勇敢地追踪到了他们的住处,要不然还不知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照着手下人没日没夜地监视调查,几天下来,如今算是知道,那院子里的一帮人,很有可能在中秋之夜要做出些惊天动地之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周衡碰到他们时,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样子,实在是,前路诱人,但荆棘密布,一个不慎就粉身碎骨了啊,说不定,那还是他们在所谓干大事之前的壮行酒呢—
“王爷,底下人来报,那些人这两日都在家中养精蓄锐,只在晚上出门去柳湖里凫水,一下水便是个把时辰,宵禁前回来。水性确实挺好,但也是寻常的凫水,所以一开始也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
“就是有一天,有个兄弟听到其中一人嘟哝了一句,好像是‘NND,过两天咱就不是在这腌臜水里游了!’然后另一人听着有些不以为然地接了句:‘切,分什么腌臜不腌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京城里的水都是通的,要不然,哼—’,可惜两人就此都没再继续说下去,后来只听到其中一人幽幽叹了口气,似有心事般地说了句:‘但愿咱们兄弟几个…不至于便宜了那水里的大红鱼们,回头还能到柳湖里痛快地游个来回!’”
沈复本来也只是认真听着,待到听到最后面的“大红鱼”,却不由得心中一震,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待到听到晨风说完,便赶紧起身往内院来。
正院内,周衡正在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春桃小丫鬟的无辜询问:
“表小姐,王爷这几天是很忙吗?都没见到他过来跟您一道用饭,晚上好像也没回来住,要奴婢去外院问一下吗?”
“不用了,王爷应该是有事情吧,住外院方便。”
“那好吧!”小丫头也不以为意,说过就算,王爷的事情表小姐最清楚,她说不用自然就不用,便没再去注意周衡脸上的惆怅和叹气。
如今小丫头的心思也不在这里,春雨姐姐很快就要离开王府了啊,自己还在忙着准备给她的添妆礼,王爷不回来其实还方便自己呢。
眼看春桃说完话便又拿着手里那个大红色的如意结继续编,周衡便也跟着过去拿起了旁边另一个打了一小半的如意结。
之前周衡好奇,见小丫头针线不怎么样,这编起结来却十指翻飞灵活得很,便也一直跟着她学,学到现在也学出些感觉来了,虽然比不上春桃的手艺,但挂在内室自己的床帐边也还是不错的点缀,而且如意结嘛,自然是成双成对的,反正学都学了,多做一个也好。
沈复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主仆俩并肩坐在门前石阶上,就着早晨的阳光一边说着话一边手里忙活着,红色的绳结衬着玉指纤纤,好看极了。
有些不忍心打破这副美好的画面,沈复先轻咳了一声才走过去喊了一声:
“阿衡!”
“咦?…”周衡有些惊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本想问沈复怎么这会儿过来,又觉得这话有些生分,便又改成了:
“早饭吃了吧?我煮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