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么一说,做娘的便也回过神来了,是啊,女儿转眼都要出嫁了,也亏得这会儿就自家三口人,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可不得了,赶紧赔笑着表示:
“好好好,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姑奶奶,这就给你烧水去,定让你舒舒服服洗个澡!”
做爹的见状,便也轻咳一声吩咐女儿:
“那你且等会儿,爹就不陪你了!”
一边说一边跟着老妻去了灶间,坐在旁边低声说她:
“你也是的,小风虽好,可沈嬷嬷给咱们相看的人,她也是替咱们慎重挑选过的,别的不说,春雨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哪里会随意给她找一个!再说了,沈嬷嬷毕竟也姓沈,这些年帮王爷管着内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无儿无女的,以后也定然是在王府养老—”
“我知道啦,”被老妻无情打断,撇撇嘴表示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话了:“我知道沈嬷嬷是为阿雨着想,但你也得承认,这也是为她自己着想!你也说,她一个无儿无女的,得指着王府养老,这门婚事成了,你我都是王府的人,以后对她自然也会照拂一二,反正啊,阿雨一个人孤零零地远嫁到那西北干旱之地,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许是想到女儿很快就要离了自己身边,灶膛里烧着火,照得那做娘的脸上流下的两行泪分外醒目,慌得那做爹的赶紧压低了声音想要喝止她:
“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把脸上擦擦,等下万一阿雨进来,别给她看到了!”
拍一下腿,仰头无语地想了想,最终选择低头跟老妻娓娓道来:
“我知道,你这些话憋在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王爷让阿雨去正院帮忙,你就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办法,后来阿雨只得跟你说了表小姐的事,你却又担心这担心那的,也幸亏我后来跟你说了其中厉害,要不然估计你都不让阿雨去了!我可是听说,春桃家那边,她爹娘愣是一声都没吭,只说让她跟着沈嬷嬷做事,人家这才是看得明白的人!”
“你还瞪我!我跟你说,你别不服气,那夫妻俩看着老实巴交的,肚子里可什么都明白,要不然,他们俩能摊上管着王府田庄的好差使?你再看那小春桃,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为啥沈嬷嬷还愿意一直带着她?你看她这些日子伺候表小姐,可出过什么差错没有?那么个小丫头片子,愣是连丝口风都没露,嘴巴紧着呢!”
“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表小姐这事背后,可不是咱们瞎琢磨能琢磨出来的,里头的玄机大着呢,想了也没用!我担着这王府管家的差事,阿雨之前管着内书房,你自己说说,不是我吓唬你,假如真有什么事情,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以为咱们就能逃脱得了?做梦!”
“反倒是如今,阿雨对表小姐精心伺候,表小姐对阿雨也诚意有加,真要说起来,要不是之前沈嬷嬷给阿雨保过媒,说不定还轮不到她去伺候表小姐呢?你看你,又瞪我!你是嫌弃那周家小姐、觉得她翻不出花样来了?还是怕阿雨伺候她出事情?你呀你,就算阿雨不去伺候,真要有事情,你以为咱们就逃得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跟你说过多少回了!”
“再说了,表小姐的事情,咱们不清楚,沈嬷嬷那边会不清楚?人家不照样心甘情愿地带着春桃那小丫头忙里忙外地照顾着表小姐?你想啊,王爷毕竟是男人,表小姐也还没正式过门,多少有些不方便,沈嬷嬷这么一来,一样是做事,跟勉勉强强地做事相比,是不是这样更得王爷的心?”
“王爷对表小姐什么心思?撇开阿雨跟咱们说的,我实话告诉你,王爷对表小姐,对外说是为她守孝给足了周家那边面子,对内,他们毕竟是表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始乱终弃这种事你就别指望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王爷有这心思,周家也不会答应。所以,如今阿雨精心伺候着表小姐,哪怕忙到这深更半夜,那又如何?沈嬷嬷念着她的好,王爷也念着她的好,要不然,小风咋就这么点路也要坚持送她过来?”
“小风虽然心眼儿实在,人又不傻,他可是打小跟着贺叔的,贺叔是什么人?那可是老王爷的把兄弟!就算贺叔如今不在府里,那不是还有个暮云照看着么?那可是个浑身都是心眼的小子,今儿晚上,定然是暮云吩咐过了,要不然小风可想不到要送阿雨过来!”
说到这儿,终是一声唏嘘才起了身:
“罢了,这些话你自个儿再琢磨去!阿雨等下就过来了,你也挑点高兴的跟她讲,左右也就这么些天了…”
锅里的水已经很烫了,灶膛里的火也渐渐暗了下去,做娘的默然独坐片刻细细思量了一番,待到听到外头女儿的脚步声,便赶紧站了起来,换上一副笑脸招呼她:
“正想喊你过来呢,烧了一整锅的热水,随你怎么洗!”
…
与此同时,离靖王府大半个京城距离的城南某处客栈内,相拥而卧的沈复和周衡也都是一身汗津津的,忍了忍,又想了想,沈复终是不舍地起身,一边把被子再往上拉了拉,盖住心上人那白玉般的一声肌肤,一边低声轻柔地唤她:
“可是还难受?先不要睡,我去打些水来,好歹…擦擦身子。”
周衡这会儿累得有些昏昏欲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