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阿复如今这眼神,啧啧,温柔得都快化出水来了,真是头一次见到!
沈怡只觉一阵牙酸,没想到自家这傻弟弟竟然也有如此春心萌动的一天,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牙酸过后却又是一阵心酸,阿复贵为当朝靖王爷,从十二岁作为世子跟着父王上朝开始,一言一行都是有板有眼鲜少出错,被人直夸少年老成,后来父王意外过世,他一边要控制着伤痛之情出来主持整个丧事,一边要安慰当时已然崩溃的自己,一边还要接管这偌大的王府,甚至还要受皇上之命出面安抚西北乍闻父王噩耗军心浮动的靖国军,那段时间不知道有多难,阿复他孤零零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却硬是沉稳应对凭着一己之力带着整个靖王府安然过到了现在。
之后三年,因着守父孝,阿复他不能算深居简出,却也过得清心寡欲,一度让贺叔都忍不住说他过得跟个小老头一般,没想到如今情窦初开的模样,却活脱脱跟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又让自己仿佛看到了他多年前的快乐模样,那时候母妃虽然已经过世,可父王还在,父王性子洒脱,公务之余还会瞒着自己偷偷带着阿复一道出门跑马打猎各种玩乐…
想到这,做姐姐的更觉心中酸楚,唉,说起来,母妃过世得早,父王后来又一直没续弦,连个侧妃也没有,当初自己出嫁前好歹还被父王特意送到外祖家住了一段日子,让外祖母和舅母她们教了自己很多为人妻、为人母乃至为人媳之道,后来哪怕跟威远侯府那老太婆不对付,也从舅母她们那里得了很多指点和支持。
但阿复不一样,他是男子,又是王府世子,是以母妃过世后就被父王一直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只是父母分工不同,有些事,母亲能教的,父亲不一定能,所以虽然阿复他骑射兵马样样精通,还曾因此而得过先帝夸奖,但父子俩日常所过的日子,以今日的自己来看,终是少了些人间烟火气,也让阿复他在男女情爱这方面开窍得晚了些。
所幸也不算太晚,更庆幸的是,如今他温柔以对的并非别人,正是当初赐婚于他的这位周家表妹。
想到这里,沈怡便又再次认真地看了下眼前这位衡表妹,之前她跟阿复的婚事可谓一波三折,到现在也不知何时能柳暗花明,运气可谓很差,不过,兴许,人家搞不好生的是个先苦后甜的命呢?要不然,一次死里逃生可说侥幸,那这第二回又是如此,总该说是老天爷眷顾她了吧?
这位堂姨母家的表妹,以前因为赐婚之事,自己对她不太看得上眼,总觉得是个娇纵任性的娇小姐,配不上靖王妃之位,后来得知落水实情,却又觉得她坚毅勇敢挺佩服,等到前日晚上那场大火,虽然不知具体实情,但从春雨春桃两个一直跟着她的丫鬟的叙述来看,如此危难关头还能镇定果断,自己可不一定做得比她好。
也正因为如此,阿复才对她刮目相看到动了情吧?
所以,从一个女人的立场来想,阿复他这般情深外露地喜欢一个姑娘,其实又有什么不好呢?想当年,父王和母妃,不也是伉俪情深羡煞众人么?这一点,不说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逢年过节进宫时,那位太后娘娘还会拉着自己的手感叹地说起。
想到此,沈怡的心情转悲为喜,便又起了打趣的心思,笑着走到了周衡身边,继续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坐下,声音轻柔地顺势接了自家弟弟的话转头问她:
“对哦,今早过来时听说你还在睡,怎么,这两天可是累着了?如今天气热,可不能贪睡,还是得趁着早晨凉快多走动一下,这样对身子也好。”
一边说,一边当着周衡的面狠狠地瞪了沈复一眼。
这一瞪,别说沈复猝不及防,连带周衡都吓了一跳,不知这位郡主为何做出如此反应,赶紧赔笑着解释道:
“多谢郡主,不好意思,昨天确实比较累,睡得久了些,幸亏王爷刚才回来…让春桃把我给叫醒了,睡多了确实不好。”
其实是沈复回来时隔着纱帘亲自叫醒她的,当时春桃自己还抱着小影子趴在床沿上留着口水睡得正香,想必这两天也是担惊受怕的,如今好歹王爷回来了,屋里又置了冰凉快得很,一人一狗睡得比周衡还要沉。
等到春桃好不容易被叫醒,沈复嫌她在跟前碍事,找了个由头打发她去厨房看午饭了,小丫头还挺开心,感觉被委以了重任,带着小黑狗蹦蹦跳跳地走了,春雨则是刚被沈嬷嬷给叫到外头不知干什么去了。
凭直觉,周衡觉得眼前这位郡主不一定喜欢听到这样的实话,话到嘴边就稍微改了改,只是说出口后不免带点歉意地看了下旁边的沈复。
这一眼落在沈怡的眼里,不免又是一阵牙酸,便笑着站起来故意说了句:“既如此,今儿没出太阳,这夏日里也有树荫遮挡,要么咱们到院子里走走?”
“好啊。”周衡嘴里虽然答应着,起身时还是再看了一眼沈复,似在征求他的同意。
沈怡感觉都没眼看了,沈复却在这时抬头看着周衡温声说了声:
“也好,院子里的合欢如今开得正好,你就跟着长姐出去走走,等下就可以吃午饭了,我让厨房做了两样祛湿的菜,味道可能不一定是你喜欢的,忍着点儿。”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