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人顺着丝绸之路,从西域进入中原,往返于两者之间,是这条贸易线上最活跃的经商者。
曹楼喜一直跟着商队东奔西跑,居无定所。好在,商队里都是自家亲戚,她的未婚夫婿也在里面,是她的表哥。这次,他们来到了草原上,想向柔然人兜售一些商品,再发掘一些其他商队没有的货物,作为自家商队的特色,卖出好价钱。
天不遂人愿,他们停靠在柔然没多久,商队的领头就受伤了,他们只好先待在这里,等领头康复了,再出发。
“受伤?怎么受伤的?跟你刚才说的那个厉鬼,有关吗?”苍云警觉地问道。
楼喜点点头,沉重地说道:“柔然这个地方,出了怪事。本来好好的人,突然发狂,就像被厉鬼缠身一样。他们撕破自己的衣服,把脸上、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更可怕的是,他们失去了神智,到处攻击别人,哪怕是自己的至亲,都不放过。
再厉害的鬼,也只是在夜晚出现,而他们,不分昼夜地发狂,令人猝不及防。我们商队的领头,是我的叔父,本来在和柔然人做生意,一个男子突然发狂,按住他的头往车上撞,要不是吐贺真王子刚巧在附近,我叔父恐怕就……”
“突然发狂?”苍云喃喃自语道,“和我的情况倒挺像……”
曹楼喜立刻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警惕地防卫着。
“你别听她胡说,根本不是一回事。”竺一禅着急又无奈地解释道,“女施主,刚才你为什么催我们离开?难道说,那些士兵在看守的,就是那些发狂的人吗?”
“你猜对了。”楼喜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发狂,有的人会在不久后暴毙,死相极惨,七窍流血,但还有一些人能继续活着,就被集中关押了起来,以防再伤人。”
苍云不解地问道:“既然他们会疯狂攻击别人,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们……”
话说到一半,苍云向旁边瞅了一眼,看到竺一禅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她便把话咽了下去。
楼喜叹了口气,解释道:“很多人跟你想的一样,觉得那些人已经化身为厉鬼,不应该留着,但吐贺真王子不这么想。
他要从那些人身上找出线索,知道原因,才能防止越来越多的人发狂。他也知道,留着那些人,会让大家恐慌,所以只是秘密关押,对外宣称,已经处死了所有发狂的人。”
“既然是秘密关押,你怎么会知道?”竺一禅的语气里,充满了戒心。
楼喜晃了晃胳膊上的篮子,哀声说道:“我的叔父被厉鬼所伤,吐贺真王子担心他也变成厉鬼。只要和厉鬼接触过,都要被关在这里。叔父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人专门伺候,我是来送吃的,给他补补的。”
“那你的叔父也变成……”苍云试探性问道。
“当然没有!”楼喜斩钉截铁地喊道,她环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我买通了那些看守的士兵,让他们帮我送东西,还有打探叔父的消息。他们告诉我,叔父只是很虚弱,也很平静,没有发狂的迹象。”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苍云感叹道。
楼喜的眼中荡漾起浅浅的笑意:“你的嘴倒是很甜,这点和我们粟特人挺像。对了,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听说他们是迷了路,才误闯过来的,楼喜问道:“你们是新来的高车族吧,我知道你们的营地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真的吗?”苍云喜出望外,“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营地的位置?”
曹楼喜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解释道:“我们商人必须掌握最新的消息,要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才不会被淘汰。”
她步履轻盈,腰肢款摆,脚上的铃铛清脆作响。苍云从未见过走路走得这么好看的人。而竺一禅始终低垂眼帘,跟在苍云后面,与曹楼喜保持着些许的距离。
在原地等待的纥骨氏,看到曹楼喜的时候,忍不住啧啧称赞,说苍云和她走在一起,就像亲姐妹似的,赏心悦目。
彩香的脸色骤变,她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在曹楼喜的带领下,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营地。
留在营地的人已经急坏了,还以为出事了,看到大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得知是楼喜帮忙引路的,他们头一次在这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了善意,对这个热心又美丽的女子千恩万谢。
楼喜淡淡地笑着,表示大家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
她的长相、身份、甚至说话的方式,都是苍云从来没有见过的,再加上她是那么的友善,这让苍云对她充满了好感。苍云兴致勃勃地询问着她落脚的地方,问以后能不能找她玩。楼喜爽快地答应了,表示非常欢迎大家去他们的车队看看。
拜别了楼喜后,大家终于坐了下来。
曼多舅舅把岁星弓拿给了苍云,在这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得随时随地地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