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空气依然寒冷。
张胖子刚从外面回来,喝了小酒,心中说不出的惬意。他只是一个小时候吃不饱饭,稍大点没钱读书,成年时没有工作的农村苦少年。然而,多年后,他却住进了中海市有名的富人区——风云坡,这不得不归功于他的眼力好,跟对了人。当然,还有机遇。他很好的把握了机遇,才成就了今天。
虽然久贫乍富,他却依然保持着自己低调的作风。他的房子处在风云坡最核心的地带,距离地标建筑摘星楼只有两三百米。
他搬到这里已经5年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摘星楼的主人。不过,他也知道那栋楼内住着的是云家的掌舵人,这个消息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气就能了解到。他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住到那最高的那栋别墅,不过,他知道幻想就是幻想,自己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要住到那栋楼,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有了钱,他才发现‘钱不能买到一切’这句话很有道理。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钱还不够多,也许是钱再多也不成。
带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里,差不多每次经过摘星楼前的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望过去,带着羡慕,带着感慨。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这个即将入夜的大年初一的傍晚,当他望向那摘星楼门前时,他的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以至于那嘴上的名贵雪茄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时,他都茫然不知。
摘星楼前的台阶下,一个少年正摁住一个老者在爆锤。那老者身着道袍,白发飘飘,虽然被摁在地上失了仙风道骨的气派,却依旧可以看出来是一个道人。在二人旁边的地上,还躺着另一个老者。摘星楼正大门的台阶上,一众男女老幼正痴痴呆呆地看着台阶下瞠目结舌的一幕。
报警!
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大胖子虽然已经过了热血上冲的年纪,却也保持了一颗赤子之心。然而,当他才刚刚拿起电话的时候,背脊一寒,电话顿时落在了地上。
入眼处,一群群身着冲锋衣,手持黑色枪械的人自摘星楼内鱼贯而出。这些人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OL制服的漂亮女子,那女子轻轻往这边扫了一眼,就令张胖子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枪!
他们有枪!
张大胖子头皮发麻,这种东西在国内属于绝对禁忌,更何况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正当他打算掉头就走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几乎惊掉了下巴。
那少年竟然一拳打穿了那个老道的肚子,那飞舞洒落的脏器,那穿过肚子的拳头,似乎还带着体温,在寒风中冒着热气!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张胖子浑身哆嗦,冷汗直冒。他不知道打穿一个人的肚子到底需要多大力量,但眼前的景象真的让他觉得无比恐惧。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被一拳击穿的老道并没有死去,即便相隔两三百米远,他也能看到老道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能自若地站立。而站在老道对面的年轻人则是满脸微笑,挥洒自如。
张胖子再不敢耽搁,更不想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卷入某些绝对不能卷入的局中。于是,转过身,颤颤巍巍往家里走。
摘星楼前,杨虚度似乎也意识到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地杀人不好,便一个纵身,将青云道长拧在手中,然后径直走入摘星楼。
身后,林琬一摆手,众兵卫迅速合拢,将一众人等,不论是云家的还是况家的,尽数给逼进屋内,然后哐当一声,将大门合拢。
啪嗒。
杨虚度将青云道长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毫不讲理地径直坐到了云老太的椅子。云老太适才因为外面的交手站到了门口,这下反倒被杨虚度占了位置。
云禾给了杨虚度一个白眼,将他扯了起来,然后又将云老太扶往座位上。
杨虚度嘿嘿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失礼,手一伸,远处一张椅子无风自动,径直滑倒他身边。他坐了上去,然后判了个很不规矩的二郎腿,不看青云道长,反而看向况世铎。
“靠上了那个脏殿,是不是觉得稳了?”杨虚度微微一笑。
况世铎只受了杨虚度一拳,却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快散尽了。此时的他,再没有了先前在桃花庄的激情昂扬和风雅,发髻散乱,老态凸显。他知道,自己的豪掷一赌可能已经葬送了整个况氏家族。
“杨公子,能否老夫受死,而放过我况氏家族?”况世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况风云跪坐在其后面搀扶着他。
“父亲!”
况氏闻言三兄弟都叫了起来。
杨虚度见了这副情形,顿觉牙疼。这个桥段,不就是恶少逼迫良善的经典场景么?这特么的,自己好像才是受害者吧?接下来我是不是就该大手一挥,然后大度的说声没事,你们走吧?
杨虚度嘿嘿一笑,“我记得云家并未招惹况家,对不?”
况世铎垂头道:“是。”
杨虚度点点头,又叹口气,道:“其实也不怨你。财帛动人心嘛,尤其是你这种老乌龟到了瓶颈之处想突破又突破不了的时候,真是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