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梅菁推开门一看,床榻上空空荡荡,触手生凉,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随后阿兰也跑过来,神色微变:“阿姐,竟让她们跑了。”
梅菁将腰间的佩剑握紧,唇角悄然一勾:“是我们大意了,原不是手底下的人没用,是她太不简单了。”
年后的第一场雨在夜里悄然而至,夹杂的雪花,将雨水催化成冰,被烈风刮到苏岫的脸上,一如刀刃一般锋利,她的牙齿抑制不住地打颤,指尖被冻得鲜红,难以屈伸。
三人互相搀扶着,迎着寒风,走在冬夜里,时不时谨慎地朝后看看,害怕有人发现她们。
这些日子,她们总是逃命,成日的颠沛流离使她们麻木,求生的欲望逼迫着她们向前。
“前面有艘小船。”星鹭的声线发着抖,掩不住的欣喜。
三人走进仔细检查一番,虽然是艘弃船,但船桨都还能用。
“有了这艘船,我们就能渡过泓河,回皇城去了。”落霏似乎已经忘却了寒冷,用冻僵的手抚摸着船板。
苏岫却道:“这船板太小,看木质也是用了多年,怕是载不下我们三个人,最多…”她说着,语气一顿,随即将船推向河里:“你们两个先上船。”
落霏一步跨上船,星鹭立即觉察出不对:“我们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要走也要一起走,如果梅菁她们追上来,你一人怎么应付的来?”
闻言,落霏直接跳下来:“说的是啊,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们听我说,我们现在都没有宫牌,但你们两个身份尊贵,硬闯宫门,还有几分希望,记着,到了宫里,定要去找白榆君,跟他说明事情的经过,求他来想办法来救我,对旁人定要守口如瓶,连皇上也不能说。”
苏岫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冷静,经她分析过一番,星鹭和落霏终于被哄上了船,她们都不会划船,不懂如何用力,划了半晌,那细嫩的手都快被木屑划破,船也没怎么动。
见状,苏岫在岸上用力推了一把,借着水流方向,船只这才缓缓而行。
她站在泓河边,看着远去的两人,雨雪接连不断地拍打在她身上,又痛又冷,滴落在土地上,洇晕点点,融化在河水里,淅淅沥沥。
三更半夜,雨雪霏霏,济泉寺内除了檐下树梢雨水滴落的声音外,一片寂静,守夜的小和尚正在打盹,却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他猛然惊醒,一打开门,只见一个湿漉漉的女子站在面前,发丝潮湿凌乱,被打湿的衣衫尽数裹在身上,活脱脱像一个刚从泓河里爬出来的女鬼。
小和尚在心里默念着佛经,才没吓得喊破嗓子,他定了定神,才听清这女水鬼…哦不,女施主,似乎开口说了什么。
“劳烦…求见你们这的尼姑静姝。”
静姝即是宫里的三公主芊葳,她在济泉寺跟着怪和尚静渊带发修行已有数日,那日夜里,她正参禅打坐,听到有人找她,便撑着伞出来一瞧,大惊失色。
“苏医师?!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快进来。”
芊葳忙将苏岫扶进屋里,又转头交代小和尚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来。
苏岫将芊葳找来的干净衣服换上,身子还发着抖,又连声道谢。
“好了,你快用褥子盖着些,瞧你嘴唇都发紫了,时候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
说罢,芊葳正要转身离去,苏岫却忽而拽住她的衣袖:“深夜叨扰,实属抱歉,但有件事…还是要现在说清楚。”
而另一边,星鹭和落霏坐着的旧船果真如苏岫所料,还没撑到皇城,便沉了,两人凭借着那点狗刨水性,险些没被淹死,终是爬上了岸。
雨雪下了一整夜,她们便如落汤鸡一般,跌跌撞撞地去叩宫门,无论落霏如何摆出公主的架子,星鹭如何跟侍卫讲道理,侍卫们就是不肯放行。
也难怪侍卫认不出,此时此刻她们二人的装扮,别说与公主二字不搭边,恐怕更像是逃难过来的流民,自然不敢随意放行。
就在星鹭近乎绝望之际,宫门里忽而传来一声呼喊,似乎有人在叫她,她一回眸,只见寒岁撑着油纸伞跑过来。
他第一声分明叫的是星鹭,可到了跟前便硬生生地改成了长公主。
星鹭看见他,忽而就鼻尖一酸,泪水与雨水混到一起,她抬手一抹,哽咽道:“阿昌,我进不去…”
寒岁心如刀绞,面若寒霜,举起腰牌,大声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两位是长公主和嫡公主,公主殿下你们也敢拦,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两侧侍卫一齐跪下,惶恐道:“属下不敢!”
如此,两位公主才终于得以进宫。
次日,夜雪初霁,天高云淡,一碧如洗,静渊一如既往地捧个酒葫芦坐在门口,迎面走来两位黑衣女子,看样子来者不善。
正是梅菁和阿兰。
静渊手持佛珠,